掙紮當中,一聲槍響在大廳響起,餐桌旁的混亂局勢一秒靜止。
代承業滿身油漬的趴在在地上,朱琨縮在角落抖了抖脖子,易朝寒和代哲成摔在地上抱成一團,代離廷伸手想阻止,也因為這陣槍聲止住了腳步。
硝煙味彌漫周圍的空氣中。
一瞬間的靜止之後,被摁在下面的易朝寒首先動了,他一腳踢開身上的代哲成,那把上了膛的槍此刻赫然被他握在手裡,代哲成則是滿臉蒼白的倒在一旁。
胡亂之中扣下的扳機,沒能制服反抗的人質,反而不小心擦傷了持槍的主人,子彈穿過代哲成的手臂,黑色衣袖之下,一股深色的液體漸漸浸濕布料,形成了一團洇染的痕迹。
槍立刻就被易朝寒搶了過來,代哲成死狗一樣被踢開,痛苦咕噜着滾到了一邊。
而此刻,這把槍正對着代離廷的腦門。
局勢瞬間逆轉。
代離廷眨了眨眼睛,盯着黑洞洞的槍口,緩緩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擺成了雙手朝上的投降姿态。
“剛剛差點吓死我了。”他這樣說道。
易朝寒蹙着眉頭沒有回應,隻是迎着代離廷的眼神從地上站起來,期間槍口一直對着他沒放。
站起來後他終于用槍向着代離廷擺了擺:“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代離廷表現得十分順從,一副你想問什麼,隻要你問了我就會回答的表情。
這表情讓易朝寒覺得有點惡心。
他蹙起了眉頭:“你說代哲成是郁驚水的主菜,那你的主菜又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讓代離廷一下子就笑了,是那種放松的,愉快的,甚至歡樂的笑容。完全能從他的眸子中感受到那種愉悅。
他直勾勾看着易朝寒:“你說呢?”
易朝把手扣在扳機上。
“哦?”代離廷雙手朝天,看着黑洞洞的槍口:“你想殺了我嗎?”
這是代離廷第三次對他說同樣的話。
之前每一次,易朝寒都覺得這話像一句催命的詛咒,是代離廷伸出的蛇信子,是對他赤裸裸的勾/引,隻要他上了代離廷的當,這輩子很快就會萬劫不複。
但是現在,易朝寒已經完全不會動搖了。
“你們一家人都不正常,像你和你父親這樣的人,就應該去地獄待着。”
他緊緊握住了槍。
經過了一晚上的胡鬧,真相已經大白,他車禍死去的父母即使不是代哲成買兇死的,和代哲成也脫不了關系。
代離廷說得沒錯。
他的父母隻不過是代哲成和郁驚水鬥争的犧牲品而已。
代離廷、代哲成、郁驚水,他們代家就沒有一個正常人……所有人都把他父親當成了籌碼,沒人關心被牽連的他母親,自然也沒人感到歉疚,甚至找不到人為此負責,十多年後的今天,代哲成依然如此傲慢,一旦觸及陳年往事,立刻就要用當初禍害他父母的方式來警告他,連身邊無辜的和煜也不放過。
代離廷作為那兩個人的孩子,簡直是繼承了所有罪惡的基因,甚至比代哲成和郁驚水更加變态。
不能這麼繼續下去。
不能讓代離廷繼續待在和煜身邊。
這一家人,都罪無可恕。
此時此刻,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浮現在了易朝寒的腦海中。
也許在此之前,他還對這個念頭懷揣着抗拒,但現在他已經非常清楚了,自己必須這麼做,也非得這麼做不可。
代離廷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輕輕的哼笑一聲:“看來你已經下定決心了。”
易朝寒:“是的,我要殺了你。”
無需多言,他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第二發槍聲在代家别墅的客廳響起。
彌漫的硝煙味道再次充斥空氣,響聲消弭之後,隻見易朝寒手裡的槍口對準了天花闆,這一槍再次射偏。
而彎着身子的代離廷在槍響之前,已經沖了過來,抱住易朝寒狠狠的撞向了後面的桌子。
就像往常一樣,他們總是一言不合就開始互毆。
不過這一次,互毆不再僅僅是互毆,而是确确實實想通過這個方式殺了對方。
“為什麼要躲?”
易朝寒被撞得渾身血氣上湧,一口血湧上喉嚨,手槍也因此“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但緩過氣來後,他立刻就支起手锺狠狠的往代離廷背上錘去。
一邊錘一邊問:“你平時一直在誘/惑我殺了你,為什麼現在又要躲!?”
“因為!”
“因為……咳咳!我暫時還不能……死啊!”
代離廷承受着來自背上的錘擊,突然嘶吼一聲,抱着易朝寒的腰,用力往旁一甩,直接把人摔到了地上,但他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手槍,對着地面啪/啪/啪的扣動扳機。
連續幾下槍聲響起,直到子彈被打光,他依然沒有管易朝寒,而是三兩下把槍拆開,四分五散的把零件扔到了滿地的湯湯水水裡。
槍這東西實在是太犯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