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卿珏沒有看她,好似在思考下一步怎麼走才能破白子圍困,雲不梨安安靜靜觀望了一會兒,伸手從棋罐裡撚了一顆溫潤透亮的黑子。
纖細修長的指尖撚着黑子移到棋盤上,一子落下黑子破局,從白子圍困中解脫出來。
蕭卿珏眉目微挑,道:“不曾想你幫咱家破了這棋局。”
雲不梨溫柔一笑,小時候父親管的嚴,每日隻能被關在家中學習禮儀,她喜歡下棋也是因為母親喜歡。
“千歲若喜歡,不梨也可陪着您一起下。”下棋這點她還是頗有信心的。
“好,那你來陪咱家下兩局。”說完蕭卿珏将盤上黑白棋子悠悠歸納棋罐裡。
雲不梨坐在另一端,蕭卿珏選擇白子,那黑子自然就是她的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雲不梨臉色變化多端,一會兒煩愁一會兒又悅顔,皆因蕭卿珏的白子圍困着黑子,又在最後關頭放水讓白子解困。
如此一來雲不梨滿心都在棋盤中,自然看不到蕭卿珏眼裡笑意與逗弄。
三局兩勝,雲不梨險勝,擡臉笑盈盈朝蕭卿珏伸出手,道:“我險赢千歲,千歲可有獎賞?”
“獎倒是沒有。”蕭卿珏看着雲不梨嬌俏模樣,逗道:“罰倒是可以領。”
雲不梨根本就不知道蕭卿珏棋藝在大裕褎然居首,不過是讓着她才得以險赢,聽到說要領罰,到有些不依了,道:“明明我赢了您,您不認也罷了,為何還要罰我?”
“你今日可是對許家公子動手。”蕭卿珏嘴角挂着冷笑道。
“是。”雲不梨語氣弱弱回應着,果然,是為了這個事情生氣。
剛想要辯解就聽蕭卿珏陰冷着嗓音,道:“若旁人羞辱與你,不管是何等身份,你該直接吩咐底下人将對方舌頭拔去,而不是蠢笨用着蠻力來擊打對方。”
雲不梨有些凝噎,原以為他是生氣自己沖撞了許國公兒子,皇後的親侄子,沒想到蕭卿珏是在教她處理方法,且這方法如此殘暴。
“可他是許國公的兒子!”
“那又如何。”
蕭卿珏陰沉不定的性子讓氣氛倏然變得緊張。
棋盤上的棋子也越發黑白分明,雲不梨聽着蕭卿珏睨自若的語氣,起了杞人之憂的心思。
她覺得蕭卿珏對人太過狠辣,有道是極則必反。
“千歲。”雲不梨喚道。
蕭卿珏與她對視,等待着她說自己殘忍暴戾之類的言論;等待着她眼裡嫌惡厭棄的神色。
可觀察許久,他隻看到雲不梨眼中滿目擔憂。
“我會害怕。”這句話剛說出口,蕭卿珏眼神從淡漠漸漸轉化為陰冷。
看吧,他就知道,一旦隻要自己露出豺狼般獸性,她肯定會害怕,心理肯定想着希望能趕緊遠離他這惡鬼。
蕭卿珏越發負面想着雲不梨内心裡對自己怨詞詈語,終是忍不住起身想躲她百裡之遠,不想看到她顯着擔憂的眼眸下暗藏鄙棄的心。
雲不梨自是不知蕭卿珏情緒越發沉悶狂躁,不過是極力壓制着而已。
在他起身前,雲不梨道:“若我倚仗您的權勢命人拔去許公子的舌頭,那許國公定然會記恨到您的頭上。”
“我會害怕您受到報複!”
短短幾個字話聲如珠玉般敲進心髒,蕭卿珏将将要起的身子頓住,喉間上下滾動,大掌蓋住棋罐上,道:“你隻是怕我會受到他人報複?”
“是。”雲不梨語氣肯定道。
所以她不會聽蕭卿珏所言方式去做,太過狠毒反而會形成不必要的仇恨,弄得身邊盡是仇敵。
雲不梨有些喟然,低聲道:“其實我知曉自己性子懦弱忍讓,可要是千歲出事,我會盡自己最大能力去維護您!”
蕭卿珏默了默,眼神盯在雲不梨雙手緊捏指尖的小動作上,蓋住棋罐的大掌微動,卻始終不敢伸出自己的手。
“雲不梨。”
“嗯?”
雲不梨疑惑望着蕭卿珏,隻聽他道:“你有小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