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開口:“各位妹妹昨日剛進宮,想必還不太适應,東宮不比皇宮裡規矩多,本宮這裡尋常無事也不必你們伺候,日後隻需每逢初一十五請安,不過你們要是想來找本宮說說話,本宮也是樂意的,若是哪裡短了缺了什麼,也隻管來找本宮。”太子妃話畢,衆人又福身謝恩。
太子妃接着傳了兩個婢女進來:“這是之前伺候太子的兩個宮人,今日也與你們見見,本宮打算給她們個更衣的位分,也算她們伺候太子這兩年的功勞。”兩人跪地謝恩,又與素華她們見禮,仍是立在兩旁,未曾坐下。
太子妃又賞了她們四人一套首飾,用紅綢子蓋着,也看不出來好壞。“以後每個月初一都會有太醫給你們請平安脈,也是希望妹妹們保重身體,盡早為太子開枝散葉。”後又吩咐了一些事情,衆人皆稱是,太子妃便讓她們散了,各自回宮。
衆人分開後,王詩涵面色略有不虞地往回走,也沒發現柳映容一路跟着她。快到自己寝宮之前時,身後的柳映容叫住了她:“王姐姐留步,妾有話要說。”
王詩涵略詫異地住了步子轉頭,見柳映容行至她面前站定,低着頭有些忸怩地開口了:“剛剛妾不是故意對姐姐無禮的,妾隻是聽到宮人禀報,不曾細想……”
她擡眼瞥見王詩涵疑惑的表情,呼了一口氣擡頭看着王詩涵道:“妾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做過的事就是做過,沒做過的事情也要當場說清楚,嫁妝的事情是我大伯南平郡王臨時添了二十個箱籠給我做臉的,箱籠上系着郡王才能用的金黃色綢帶,姐姐一打聽便知道了,并不是南陽郡公府不知禮數。”說完又低下頭,雙手背在身後絞着帕子。
王詩涵微愣了一下,她心裡原以為柳映容存心要壓她一頭,沒想到這會子又特特跑來解釋,看樣子也不像作假,她一個未及笄的小丫頭,若有這份做戲的本事,那真是了不得了。又想自己未出閣時是何等爽朗大氣的人,才進宮兩日,竟也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于這些小事上斤斤計較。
她走上前去,拉出柳映容的手握住,柳映容擡起頭,看向王詩涵的眸子,王詩涵開口說道:“要說我一點沒放在心上,我自己也不信,但你此刻特地來找我,我又不氣了,咱們同一日進了東宮,服侍太子殿下,也是一段緣分,日後相處的日子還多,本不應該計較這些瑣事的,隻是人言可畏,以後不可再像在家裡一樣肆意了,知道了嗎。”
王詩涵在家時就是長女,底下還有幾個妹妹,她也經常這樣教導妹妹,此刻面對跟自己妹妹年齡差不多的柳映容,竟不由自主地說了這些。柳映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王詩涵又邀她進殿一同用早飯。至此,兩人之間的一些隔閡便不在了。
素華回到雲水間,走進正廳,便叫雲水間各人來見禮。一共兩個二等丫頭,四個三等丫頭,四個灑掃跑腿的小太監。
素華出閣時陪嫁了四個丫頭,宜春宜夏兩個自小服侍她的,一直也是按照府裡管事大丫頭的标準來培養的,說話做事也最合她心意,一等丫頭的位置必然要留給她們倆,外祖家送了一個懂醫的芍藥,廚房有個會做菜的茯苓,素華平日最愛吃她做的小菜,前段時間母親也連人帶契一起送過來了,她們倆便先頂個二等丫頭的銜,日後再做打算,如此雲水間的宮人就算齊全了。
素華在上首坐了,衆人跪地行禮:“請陳嫔娘娘安。”她便擡手叫起:“都起來吧,我原不是規矩重的人,隻頭一次見你們大家,有兩句要說給你們聽,我這人一向賞罰分明,好的必然有賞,不好的也絕不姑息。”
說完給宜夏遞了一個眼色,宜夏會意開口:“咱們娘娘素日都是極好說話的,念着咱們為奴為婢的伺候主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日後你們若是幹得好了,賞賜是必定少不了的,犯些無關緊要的小錯,主子也不會放在心上,可要是有人打量着主子和善近人,做出些欺上瞞下吃裡扒外的勾當,宮内浣衣所可還缺人呢。”
他們這些東宮的奴婢,如今雖談不上多風光,可日後太子殿下登基,他們都是要一起進皇宮的,那時身份可就有點不一樣了呢,大好的前程在眼前,誰還會想去做一些浣衣劈柴的粗活,而且那種地方一旦被罰沒進去,就是至死不得出,衆人連忙跪地:“奴婢不敢,定誓死效忠娘娘。”
素華見敲打得差不多,便示意身後的宜春,宜春早準備好了一盤銀錠子,下去給衆人每個發了一個二兩的:“昨日咱們娘娘剛剛進門,給大家發些喜錢沾沾喜氣,今日主子頭回見你們,賞些見面禮,大家日後該如何不該如何,心裡有數就行。”
衆人一年的月俸也就三五兩銀子,此時忙不疊謝恩。素華問過大家的名字,無外乎是些吉祥字兒加上什麼紅紅綠綠湊成的字眼,一個看着像領頭的丫頭見素華微微蹙眉,大着膽子道:“主子可是不喜奴婢們這些賤名兒,奴婢們鬥膽請主子賜名。”衆人跟着喊:“請主子賜名。”
素華沉吟片刻:“這兩天我先想想,總要叫些順口又順耳的,”她指了一下剛剛說話的那個,“你留下回話,其他的先散了吧。”衆人謝恩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