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爹有這麼些銀子,他可從來沒摸過這麼些錢,自打前兩年,他得了爹青眼,開始跟着爹做事,慢慢的爹也不避諱他們,他們倆也見過爹的私庫了,可像今天直接上手摸,還是頭一回。
劉長貴瞧着兩個小子兩眼放光地看着盒子,心裡也暗笑,幾年前他不也是一樣的眼皮子淺,沒見過錢。兩個兔崽子怕是覺得這些已經是他的全部了,可不知道下面還有夾層呢,銀票才是大頭呢。
他指了指盒子,跟小順子說:“順子,别說爹不疼你們,順子拿兩個二兩的銀錠子出來,跟你弟弟一人一個。”
二人喜得立馬跪下磕頭,不住地說着謝謝爹,謝謝爹,劉長貴叫二人起來:“隻一點記住了,今兒咱們提晚膳回來,誰也沒見過,記得嗎?”
二人自是指天畫誓地應了,喜滋滋地将銀錠子揣懷裡了,他們一個月月錢才五錢銀子,一下子得了這麼多,估計今兒晚上做夢也能笑醒。
小連子忙不疊湊上去,扶劉長貴在躺椅上躺下,蓋上毯子,又替他脫鞋道:“爹快坐,連子給您洗腳,哥哥給您洗洗頭,保準伺候的爹舒舒服服的!”小順子見狀也上去替劉長貴松了頭發。
劉長貴舒舒服服躺着享受着便宜兒子的孝敬,心裡雖然也有些不安,但是更多的還是興奮。應王圍了昭陽殿,保不齊就是聖上西去了想要篡位。這回太子爺要是能順利登基,自己主子少不得封一個從二品的九嫔之一,若是再生一個小主子,正二品的四妃也不是不能想。
美啊,想想就美,自己日後可是妃主兒宮裡的大總管,出了門,哪個太監不喊一聲爺爺?想着想着就眯了過去。
小順子洗完一遍頭發,出去倒水,回來慌慌張張地小聲喊劉長貴:“爹,爹,快醒醒,兒子瞧見皇宮方向亮堂堂的呢,順子腦子笨,爹去瞧瞧發生了什麼?”
劉長貴一下子從美夢中驚醒,猛的坐起來,腳盆的水也濺出去一些,吩咐小連子:“連子,給我擦腳,爹出去看看!”
小順子已經很有眼色地出去取了一件蓑衣,遞給劉長貴,他頭發沒擦也顧不上,就沖出門了,小順子悄悄對着他的背影喊:“爹小心,兒子再給您燒兩壺熱水,等您回來用!”隻看見劉長貴揮了揮手,就消失在雨幕裡。
劉長貴出了門,心中這才開始害怕,頭發上的熱氣慢慢散去,濕漉漉的貼着脖子,凍得他一哆嗦。他咬咬牙,心中不停念叨着富貴險中求,吃得苦中苦。
宮中的刀兒匠都是頂頂厲害的好手,可這種斷人子孫根的大動作,也不能保證成敗,有一半的能活下來便不錯了,活下來的裡頭,十之八九都有些隐私不便的毛病,若不能勤加換洗,便會有不少異味。娘娘主子們本來就不喜歡太監在跟前伺候,這次有了能成事出頭的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
他從角門出去,摸進了旁邊的園子,園子裡有一條小路,通到外面的甬道。甬道牆上挂的燈籠被風雨打滅了不少,四下黑黑的,他悄悄摸索着貼着牆走,這時不再打雷了,門外喊殺聲仿佛就在耳邊。
他走到西角門附近不遠處,隐約瞧見幾絲亮光,走近隻見大門虛掩着,原本在外面看門的幾個侍衛一個都不見了,他大着膽子跑到門後面,從縫裡張望着,外頭幾隊人馬正在厮殺,血混着雨水流的遍地都是。他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看看清楚門外的人,可是離得遠,大家又都穿戴着盔甲,他縮在角落裡瞧着,不敢出聲。
眼看着一方人馬占了上風,他支起耳朵聽着他們的談話——此時他又感謝這雨了,風大雨大,大家都聽不清楚,隻能大聲喊——隐隐約約有兩句話飄進他的耳朵,聽到什麼回去給四王爺五王爺複命的,他心下一喜,四王爺五王爺都是太子一黨的,看來是自家人赢的幾率更大了。他不敢耽擱,借着夜色,又摸回了雲水間。
他顧不得換衣服,又去叩正殿的門,白芷出來開門,驚道:“劉哥哥,這是怎麼了?”
劉長貴解下蓑衣,扔在一邊,就往裡鑽:“好妹妹,先叫哥哥進去禀了主子,哥哥回頭再謝你。”說完已經進了正殿。
宜春聽見了動靜,又見他渾身濕漉漉的,想必是打聽到了什麼消息,也沒有多攔,隻朝廂房裡說了一聲:“主子,小貴子來了。”
劉長貴平日裡能進廂房的次數并不多,更多的是宜春宜夏兩個轉達。廂房裡幾道帳子都已經落下,劉長貴一路低着頭進去,頭也不敢擡地跪在三道帳子外的屏風前:“主子妝安,剛剛奴才瞧見西邊亮堂堂的,冒雨悄悄去了一趟西角門,那邊在打仗呢!奴才瞧着四王爺五王爺府上的勝了,此時已經趕回去複命了!”
素華幾個聽了皆是一喜,又吩咐劉長貴:“今日你也辛苦了,叫白芨給你煮一碗姜茶,明日你歇半天,先不必來聽差了。”
劉長貴跪下磕頭:“謝謝主子恩典,小貴子不辛苦,為了主子,肝腦塗地都使得!”
素華也笑了:“行了,别貧了,早點歇着吧。”劉長貴也順勢告退。
王詩涵長舒一口氣:“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總算是有點好消息,你院裡這個小貴子,倒是個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