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淺回來時,南見雪已經擦完藥,她隻來得及幫忙收起藥瓶。
南見雪看她:“跑太慢了。”
清淺表情瞬間垮了,她解釋道:“奴婢這不是……跑錯路了。”
南見雪無奈地搖了搖頭:“去皇兄那吧。”
聽見這話,杜倩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是“刷”的白了。
她害怕地看向梁百齡,梁百齡見狀,很輕地歎了口氣,朝南見雪拱手:“公主,這次的事實屬意外,你婆婆她不是故意的。”
南見雪聞言很輕地皺了一下眉:“我知道,怎麼?怕我跟皇兄告狀?放心,我沒那麼小氣。”
梁百齡讪笑了一聲:“是,是,公主自是不會計較這些,臣這為公主帶路。”
“不必了。”梁啟風淡聲阻止,“我帶她過去就行,不勞煩父親費心。”
他說完便拉上南見雪往花園的方向走。
南見雪被他拉得趔趔趄趄,一邊走一邊還要回頭看,正好能看見梁百齡沉着臉歎氣的樣子。
他好奇道:“你跟你爹感情不好嗎?”
梁啟風頭也不回,答道:“關你什麼事?”
“好奇問問嘛。”南見雪道,“你娘也是,怎麼那麼怕我,我又不會吃人。”
聽見這話,梁啟風腳步慢了下來,說:“她是我繼母,不是我娘。”
南見雪了然:“你繼母對你不好,所以也讨厭你爹?”
梁啟風腳步停了下來,奇怪地看着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話本裡都是這樣。”南見雪道,“平時也挺常見的吧。”
梁啟風重新邁開步子,說道:“讓你失望了,沒那麼複雜,她還不敢虐待我。”
但要說好,那也沒有。
她自己也有孩子,比起梁啟風,自然更疼自己生的,也更想給他們多争取些東西。
想争,就會有利益沖突,而他就是最大的那塊攔路石。
所以杜倩對他态度一直很冷淡,他也不可能給杜倩什麼好臉色,屬于相看兩厭的狀态。
南見雪了然:“她是覺得你會給我上眼藥。”
梁啟風淡淡“嗯”了一聲:“自己心思龌龊,看誰都覺得心眼多。”
南見雪撇撇嘴,感慨了一句:“還是母後好。”
梁啟風沒回答,帶着他去了花園。
花園這會也熱鬧,隻是熱鬧得比較隐蔽。
南見雪看見幾個姑娘聚在月門旁邊,探着頭往裡看,還交頭接耳讨論着什麼。
看她們那面帶桃花的模樣,南見雪道:“在看皇兄呢。”
梁啟風“嗯”了一聲:“裡面還有。”
“還有什麼?”南見雪才冒出疑惑,梁啟風就拉着他進了花園,讓他自己看看答案。
南瞻遠這會涼亭裡休息,身旁圍了兩個人,正在和他說什麼,但南瞻遠明顯興趣不大,甚至連個笑容都懶得挂,隻是一下又一下用手指點着石桌。
南見雪知道他這是不耐煩了,連忙小跑過去,用甜軟的聲音喚了一聲“皇兄”。
聽見這聲,南瞻遠臉上頓時露出笑。
他和南見雪隻有三分相似,不過笑起來時眉眼間就能看出些兄妹的影子來。
“怎麼這麼久。”南瞻遠說着,朝南見雪招招手,等他走近了才問道,“梁百齡為難你了?”
南見雪立刻搖頭:“我可是公主,誰膽子那麼肥敢為難我啊。”她說着又看向那兩個姑娘,“她們是……?”
“梁百齡的女兒。”南瞻遠道。
那兩個姑娘立刻朝南見雪行了一禮:“嫂嫂。”
南見雪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梁啟風就先開口了:“是公主。”
兩人聞言面上一紅,連忙改口:“參見公主。”
南見雪點頭:“你們先下去吧。”她說完便在南瞻遠身旁坐下了,等兩人離開,才道,“皇兄你往常不是最不耐煩應付這些,今天怎麼這麼好脾氣了。”
“因為來這碰到這些事是常有的。”南瞻遠道。
南見雪沒聽懂。
南瞻遠便跟他解釋了一下。
梁家幾代為官,家族人口本就不少,現在的家主梁百齡——也就是梁啟風他爹更是出了名的風流。
年輕時娶了門當戶對的周氏,也就是梁啟風的生母,據說當時他就有不少紅粉知己了,也納了幾個妾,隻是礙于嶽家的存在不敢太嚣張。後來周氏生第二個孩子時難産身亡,他沒多久就續了弦,還一個接一個往家裡納妾,甚至還在外頭養了人。
人一多,孩子也多,可家中的産業又不會随着人變多而增長,于是所有人都開始争。
就連姑娘也是,家中人多,自然不可能每個人都仔細挑個好夫家,她們隻能自己尋法子,而京城除了那些高門大戶,最好的去處大概就是去宮裡當個娘娘了,所以南瞻遠每回來總能碰上這種事。
他是覺得煩,但也知道這些事無可厚非,所以才會耐着性子在這坐。
南見雪聽得直皺眉,對梁百齡本就算不上好的印象一下跌到谷底。
他看了看梁啟風,說:“還是你聰明,早早就搬出去自立門戶了。”
南瞻遠聞言挑了一下眉:“聽起來你還挺滿意他?”
南見雪立刻搖頭,一臉嚴肅地看着南瞻遠:“這是兩回事,不要扯到一起,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南瞻遠看他着警惕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也沒再說,而是看向梁啟風:“昨天的刺客,問出什麼來了?”
梁啟風搖了搖頭:“都是死士,看逃不掉就自盡了,隻救回來一個,在撬開他的嘴。”
南見雪聽見這些就皺眉。
南瞻遠看他的表情,無奈道:“怕就别聽。”
“你們忽然就說起來了,我怎麼不聽。”南見雪抱怨了一句,“你都不問我有沒有受傷。”
南瞻遠笑道:“朕昨晚又不是沒瞧見,再說了,有啟風在還能讓你受傷,那這刺客來頭可不小。”
提到昨晚的事,南見雪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你還說,你幹嘛讓人搬他家具?”
南瞻遠挑眉:“我不搬你們會同床?”
“搬了我們也不會做什麼!”南見雪氣道,“你知不知道我昨晚都沒睡好,做了好多個噩夢!”
他抱怨起來又快又急,但調子軟軟的,聽不出太多怒氣,和對着梁啟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南瞻遠聽見他的抱怨,也不生氣,聲音特地放輕了,甚至語氣還帶着點哄人的味道,笑眯眯地讓他别着急。
那聲音聽得梁啟風想掏耳朵。
他跟南瞻遠認識多年,但男女有别,加上深宮禁苑規矩森嚴,因而他也沒怎麼見過南瞻遠那幾個妹妹,隻是聽他提過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很可愛,他很喜歡。
但有多喜歡,也是此時才有了實感。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南瞻遠掐着嗓子哄人,要知道他對自家皇後都沒這麼……惡心。
最後還是南見雪先敗下陣來,委屈地說:“我不想住在将軍府。”
“那就讓啟風去公主府。”南瞻遠道,“但他必須跟你同床。”
南見雪立刻搖頭。
“這事可由不得你,聽話。”南瞻遠擡手摸了摸南見雪的頭發,輕聲道,“你也不小了,總要成親的不是?”
南見雪還是搖頭,臉上越發委屈,連眼眶都紅了。
不得不說他這模樣是真的很惹人心疼,南瞻遠頓時不說話了。
梁啟風看他那反應,忍不住挑了一下眉:“還有人能治住你。”
南瞻遠立刻甩了他一個冷漠的眼神:“你早晚也會。”
梁啟風聳聳肩,沒有說話。
南瞻遠又看向南見雪,輕聲道:“你就試試,跟他好好相處一段時間,好不好?”
南見雪抿着唇沒有回答,隻是看了梁啟風一眼。
南瞻遠立刻明白過來,給梁啟風遞了個眼神。
梁啟風識趣道:“行,我去外面看會魚。”
他說完就離開了亭子。
南見雪這才拉了一下南瞻遠的衣袖,小聲問道:“你老實和我說,梁啟風的心上人到底是誰?”
南瞻遠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忍不住挑了一下眉,驚訝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南見雪自然不可能說自己想靠這個從梁啟風那撈一筆,隻能含糊道:“你别管。”
南瞻遠也不多問,而是道:“其實我也沒見過。”
南見雪聞言腦袋瞬間耷拉了下去。
皇兄居然也不知道!
他還想讓南瞻遠再仔細想想,就聽南瞻遠又說道:“不過聽他提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