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天,沈訣帶着白钰繼續逛着木原城角角落落。流浪貓狗的地盤都去過了,頭一次沈訣探路,獨行到一角巷子,差點被狗咬,他堪堪爬上了一座矮牆僥幸逃過一劫。
待白钰趕來,方才還嗷嗷狂吠的兇犬倏地噤聲,立馬夾着尾巴跑了。在牆上蹲着的沈訣哈哈笑道:“白兄,你好厲害啊!感覺這些動物都好怕你啊!哈哈哈哈!這難道就是四處遊玩,突生出的獨特的能力?”
白钰無奈笑道:“可能是吧。需要我扶你下來嗎?”
沈訣道:“不用不用,這點高度,我還是可以的!”說着便跳了下來。還是沒站穩,一個踉跄差點把白钰給撲倒。
因為有原朔風這個通行牌,他們連城門樓子都上去了,遠眺一番,十分無趣,便又下來了。
就這麼雞飛狗跳地玩兒了幾天,徹底把木原城給逛過來了,所以……要到了分别的時刻了?
沈訣心情變得有些低落了,人生難得遇一知己,實在是不舍啊!
心情沉悶之際,他都想好要怎麼跟白钰書信往來了,結果兩人一碰面,白钰告訴他自己還有些事,需在木原城再住些日子。好吧,那書信往來這件事,就往後放一放罷!
喜悅之感重新占據了心頭。沈訣歡快道:“白兄需要我幫助嗎?”
白钰道:“多謝,不過并不需要。”
沈訣黯然,悶道:“好罷!”
請假太多天,再不去學堂,老師得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于是一天早上,沈訣決定還是先去趟學堂,待過些時日白兄處理完事情也好繼續請假!
路過連廊,他本想逗逗鳥兒緩解一下去學堂緊張的心情。結果一看,心直接跳出了嗓子眼——他的小芙蓉不見了!!!!!
他大聲嚎叫:“父親、母親——!我的小芙蓉不見了!你們見到我的小芙蓉了嗎???!!!”
與父親母親還有家裡上上下下的家丁詢問無果後,他十分焦急,出門而去,去尋找小芙蓉。偏偏禍不單行,他疾行途中撞到了一個背着大箱的貨郎。那貨郎被撞翻,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沈訣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額頭還撞上了那貨箱。他揉着額頭坐起身,往那貨郎處一瞧,箱子裡邊好多小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場面甚是狼藉。
不過那貨郎和那箱子那麼大,沈訣再痛心疾首,瘋狂奔跑,也不至于在一條行人不怎麼多的大路上,撞到一個背着大箱子的貨郎!沈訣關心則亂,腦子一時沒轉過來,現下隻覺倒黴。
見那貨郎約麼二十歲左右,衣着不怎麼光鮮,但比較幹淨,和沈訣一樣坐在地上嗷叫着:“哎呦,我的腰啊!”忽又瞥見散落一地的小瓶,又道:“啊呀——我的藥啊!”
沈訣看貨郎爬起來,跪坐到那堆散落一地的小藥瓶邊,撿起一兩片碎裂的瓷片放到手心裡,情緒有些激動道:“這是我好不容易練成的丹,都沒了!都沒了!”
這一撞把沈訣撞得更加煩悶了,壓制住心中的暴怒,盡力用平靜些的語氣道:“什麼丹藥?”
即使瓶子被打碎,丹藥也應該散落在周圍吧?什麼也沒有啊!
貨郎道:“我這藥十分神奇!遇到空氣便會溶于空氣,吃的時候就得萬分小心,這滾到四處早就不見了蹤影,你自然沒見到!”
鬼才信。
沈訣見這貨郎面色絲毫不改,仍是一副悲傷的樣子,這表演已臻化境,不過沈訣腦子一時卡頓,鬼使神差道:“你要是能證明真有這藥,那我就賠給你!”
貨郎繼續哀嚎,道:“你賠得起嗎!!!你賠得起嗎!!!!”
沈訣腦子一醒,他心道:“被碰瓷了!”他道:“……你說。”
貨郎停止哀嚎,一支腿,同側的胳膊搭到膝蓋上,附身道:“那好,我這藥可是仙藥,藥材十分難得,乃是我師傅從白山老翁那裡帶來的藥,由我煉制七七四十九天才制成。我也不要求你賠我這寶貴的藥了,給你個良心價,隻需賠我——”十兩銀子就成了!
嚯,原來是個方士?但是這方士沒個方士樣。
沈訣一個不舒坦,想騙我錢?我偏不如你願!”便打斷他道:“那我去求藥來還給你!”
這貨郎一怔,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這個穿着一身青袍、坐着還不顯狼狽、外加看起來就有錢小兄弟說要去求藥!!求藥啊?他沒聽錯吧?
貨郎道:“不是,你知道這是哪的藥嗎?”
沈訣道:“白山老翁,你剛剛說了。”
貨郎道:“你知道白山老翁是誰嗎?你就在這裡說去求藥?!”貨郎心道:這小年輕真是大言不慚、狂妄至極!!!那是誰啊?那可是白山老翁,到了山下放不放行是一回事,神仙是想見就能見得嗎!
沈訣道:“不知啊。不過我猜,這白山老翁應該是……白山的吧?這地方肯定是仙山,他定是個神仙?那這藥肯定是仙藥了,那既然是仙藥,肯定不能用錢來衡量的,所以我去再求一藥,回來之後隻能麻煩你自己煉丹了!”沈訣心道:“今日小爺我不開心,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
貨郎啞口無言。面上的表情繃不住了,道:“其實,也不用非得賠藥,隻賠點錢就行——”
沈訣道:“唉,真的是抱歉了。”沈訣拍拍他的肩頭,貼心地豎起他的藥箱,拍拍手,走了。
貨郎坐在地上,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心中無限怅惘:“真是年少輕狂、年少輕狂!你知道白山在哪?等等?怎麼就這麼走了?也沒有留下家庭地址、聯系方式啊!連個信物也沒有啊!他這是……遇到無賴了!”
沈訣就是那麼一說,其實也不是想這麼耍無賴的,但誰叫他遇到騙子了呢。
貨郎内心無限悲涼。他頹喪的走在路上,不過今日他運氣似乎不錯,轉了一轉竟然又看到那小兄弟了!
說來也巧,沈訣抛開他後一直在找鳥,找來找去竟然又碰到那貨郎了!于是他轉頭就走。
貨郎快跑幾步,一把抓住沈訣的手臂,陰恻恻道:“小兄弟,你怎麼就跑了?!”他心道:現在說賠錢還來得及!
沈訣道:“抱歉,這位兄台,我在找我的鳥,實在是有些急了,無意之舉,還望見諒。”他心道:“我就是要跑!你等會兒撒手我還跑!什麼藥啊?我怎麼沒見着?真那麼難尋你還想讓我賠錢?”
貨郎見他波瀾不驚,又開始懷疑自己了,心道:“莫非這小子,是有什麼奇力不成?”他道:“唉,小兄弟,這藥丸由兩位藥組成,分别叫七葉草和失魂草,你且記好了啊!”
沈訣道:“記好了,記好了!”他一甩胳膊,竟甩不掉貨郎緊抓的那隻手。
貨郎嘻嘻笑道:“小兄弟别急嘛!空口白話怎麼成,嗯......為了防止你走後就把我這事兒給忘了,你還得吃個藥!”說完從懷裡取出一枚白色的小藥丸,舉到沈訣面前。心道:“跟我鬥你還嫩!”
沈訣道:“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