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珩唇角微彎,拖腔帶調地‘啊’了一聲,似乎很是震驚,“你在打這個主意?”
“……”阮星禾兩眼一眯,沉下臉,她就知道。
就算不去看也知道背後那些店員是怎麼笑她。
阮星禾穩穩坐着,喝完最後一口茶,放下瓷杯,起身準備離開。
“去哪兒?”宗珩又拽着她坐下。
阮星禾耐心完全耗盡。
真想再揍他一頓,往死裡揍!
她冷着臉,完全就是一副被惹毛後的模樣。
剛去法蘭西的第一年,母親擔心他不适應,不知道聽從哪個貴族夫人的建議給他買來一隻布偶貓。
他最讨厭貓了,所以很不高興,把那一丁點大的小東西趕出卧室。
那隻貓通體乳白,毛絨絨,藍色眼珠又大又圓,怯生生的,被他吓得縮在角落裡渾身發抖,後來被菲傭發現。
小東西沒有被送走,隔天他去餐廳吃午飯的時候看見它怯生生藏在門後,大概知道他是整座城堡裡最不能惹的小主人,所以小東西克制恐懼,竭盡全力讨好他。
最後它還真被宗珩養大了。
小布偶貓别提多得意,金貴得要命,發起脾氣來就愛用藍眼睛瞪人。
跟眼前的小保安非常像。
但帶給他的感受卻有很大區别。
那隻小寵物在他面前一如既往膽小,因為他從不慣着,而小保安卻是看不慣他又鬥不過他,炸毛起來要比城堡裡那個小東西有趣多了。
他沒看哪個女生這麼順眼過。
也是稀奇。
大孟那小子或許沒說錯。
他确實對她有點感興趣。
隻是有點。
阮星禾手心傳來輕微震動,她低頭看,是宗晴遲來的消息。
—【到哪兒了?我接你去?】
想了想,宗晴估計要陪她父母,改天去也一樣:【有事耽擱,下次】
同一時間,宗珩也收到堂妹遲來的警示。
—【二哥!緊急情況!我爸媽突擊,你千萬不要過來!】
宗珩就看了眼,沒回。
“我要回去了”阮星禾一邊說一邊站得遠遠的,以防再被拽住。
然而宗珩什麼話也沒說,起身往店外走,回頭卻見她還杵在那兒,“不是要回去?”
阮星禾擰眉往外走,出了古董店她故意跟他往反向離開,人沒追上來,她松了口氣。
結果正在路邊打車的時候,熟悉的那輛大白車再一次穩穩停在她面前。
話懶得再說,說了也沒用,阮星禾沉着臉拉開車門鑽進去。
反正她又不怕,正好還省了一筆打車錢。
一上車,阮星禾就歪頭裝睡。
車内的空氣和溫度都極度舒适,裝着裝着她就真的睡着了。
車外喧嚣,鳴笛聲時遠時近,聽着副駕平穩安靜的呼吸聲,宗珩放慢車速。
行駛到某一個路段時,前車忽然急速倒車,宗珩踩了急刹,他全然無所謂兩輛車有沒有撞上,而是眼疾手快的穩住阮星禾猛然前傾的腦袋,仿佛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身側,畢竟無法忽略。
宗珩慢慢地輕輕地将手心的溫熱放回原處,甚至幫她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他們貼的很近,近到宗珩能看見阮星禾臉上微不可查細小清透的絨毛,一股清新自然的淡香萦繞至他的鼻端,他猛然一僵,睫毛顫動,然後迅速直起身。
一直到阮星禾的宿舍樓下,宗珩都沒有再往身側看上一眼。
至于始終無法平複的心跳,他無能為力,他甚至都不清楚原由。
阮星禾是十分鐘後醒的,睜眼時先是懊惱反省,她怎麼能毫無防備的安心睡着了!
然後才發現車停了,再乍一看,車停在宿舍樓下。
駕駛座是空的,她下車往周邊掃了一眼,五米之外,某混蛋在那兒抽着煙,白色煙霧缭繞他臉側,看不清神情,但在他掃視過來的那一眼,阮星禾莫名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不妙,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陰沉氣息。
估計是因為讓他久等了。
阮星禾猜測。
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叫醒她,還自己生悶氣?
一支煙燃盡,宗珩扔了煙頭走過來,阮星禾一怔,立刻轉身就跑,三兩步跑進樓。
宗珩頓在原地,眯眼瞧着,表情挺危險。
…
阮星禾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方渺還在看書,她一愣,表情莫名變得有些不自然。
“怎麼還不睡?”
“還不是很困”方渺搖了搖頭,靜了兩秒,她說:“你回來的晚,我有點擔心”
阮星禾換鞋的動作微微一頓,這話以前方渺從來不會直接表達,或許是上次産生的心理陰影,她歉疚地低下頭。
“是有點晚,下次不會了”
方渺沉默,視線回到書上,過了一會兒,她問:“星禾,宗晴店裡的東西我可以看看嗎?”
“今天晚上我沒有去,下次再帶回來給你看”阮星禾輕聲說。
“哦,好”
方渺繼續看書。
阮星禾拿上衣服進了衛生間,關上門的瞬間,方渺的視線就落了過來。
她眼底有一種晦澀情緒翻流湧動,不太明顯,她也慣會隐藏情緒。她在桌上黑色雙肩包裡拿出一個藍色的古董飾品,很小一個,折扇樣式,還有流蘇。
她花了近乎半個月工資買來的。
在宗晴開的那家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