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禾進去的時候,宗珩正抱胸瞧着她,一直從進門到他對面坐下,似笑非笑,有點像是幸災樂禍,反正看得她一肚子火。
沒事,這還能忍!
阮星禾緩緩抿了口剛點的醇香奶茶,将火氣往下壓。
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阮星禾正想着今天這事該怎麼搪塞過去,對面忽然敲了敲桌沿,發出的聲響讓她一頓,她假裝沒聽見。
沒反應?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宗珩盯着她,散漫揚眉,輕勾着笑,拿出手機,邊翻邊說:“忘記跟李老師約具體時間了,打個電話吧”
“?”阮星禾放下奶茶杯,冷盯着對面,他擺明了威脅。
無可奈何,今天這頓飯非請不可,早吃完早散夥。
“吃什麼?”她問他。
沒想真打,吓吓她而已。
手機在手裡打轉,宗珩嗤了聲,挑了句刺兒,“你這是要請人吃飯的态度?”
語氣跟他媽吃了冰碴子一樣。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很白,指甲和節骨處帶了些粉,十分漂亮,手背上隐隐約約顯現出青色血管,張力很強,看着很有力量。
腕上還戴了塊表,宇舶刺青二代系列,這表阮星禾沒見過實物,隻在頂奢雜志上看到過。
那晚,這雙漂亮的手圈住她胳膊讓她無法掙脫,她好像上手用指甲掐來着,挺使勁的,不知道有沒有留下什麼印記。
半天不說話,盯着他手看個什麼勁兒?
宗珩又敲了敲桌,“問你話呢,耳朵聾了?”
阮星禾瞪了他一眼,仔細看半天,沒留下什麼印記,當時應該更使勁兒一點兒,連帶那張嘴一起。
她晾着他,不說話。
喲,真有骨氣,誰差你那頓飯似的。
宗珩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非得在這兒等着,真是閑的。
再搬她老師出來就沒意思了。
宗珩沒了逗趣的閑心,起身去收銀台,買完單後徑直往外走,全程沒再看阮星禾一眼。
阮星禾有些意外,這就氣走了?
說實話,她覺得這人挺矛盾的,有錢,把自己捯饬的也還不錯,光是在這家店坐了這麼一會兒,已經有幾十雙眼睛黏他身上,招招手就有人送上門,為什麼非得喜歡玩強迫人那一套,有錢人都這毛病?
但要說他品行極端吧,今天又來了這麼一出。
搞不懂。
反正不管怎樣,現在他離開了,正合她意。
又喝了口奶茶,這奶茶偏甜,她喝第一口的時候不是很喜歡,現在又覺得它适中,味道不錯。
細細品味中,她收到李教授的消息,問她跟人處的怎麼樣。
阮星禾回說挺好的,李教授顯然不信,讓她具體交代。
她沒想到這還得實時彙報。
老師什麼都好,就是固執,要是知道她敷衍了事,哪天指不定又冒出個什麼‘不錯的年輕人’出來。
和平街的右巷路基本上都是咖啡廳甜品店,喝下午茶的人比較多,擠擠攘攘。
阮星禾追出來的時候距離宗珩離開沒隔多久。
光鮮亮麗的人群中,富饒繁華的街道裡,阮星禾一眼望過去,他竟然是那個最醒目的存在。
比他穿得亮眼的沒他身上那股錦衣玉食堆砌出來的矜貴,比他身材好的又沒他會穿,個高身型也隽長,尤其那張臉,無可挑剔。
目之所及,隻能是他。
十分合理。
“孟一徜——”
阮星禾喊了幾遍,前面那人跟沒長耳朵一樣,她跑過去一把拽住人胳膊,一直扯着,用他先前說過的話堵他,“你耳朵聾了?”
宗珩挑起眉頭,詫異的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阮星禾翻他一眼,這不說的廢話?
“你想吃什麼?”她直接問,連點綴的過渡句都沒有,仿佛這是一個不得不完成的任務,事實上,也确實算是。
“你剛剛是在叫我?”宗珩也徑直問自己的。
“不然呢?”
阮星禾覺得他有病,自己名字自己不知道?
她說的這麼肯定,宗珩氣笑了,悠悠道:“我自我介紹過了?”
他沒有,所以她是怎麼得出他叫‘孟一徜’的?
阮星禾表情一頓,嘴巴動了一下,閉緊。
明明覺得那事幹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但莫名的,被眼前人直勾勾盯着,她的視線不自覺回避。
她竟然心虛了?
那絕對不行。
阮星禾接受不了。
“沒有,或許你可以去問問你朋友”阮星禾應付着随口答了這麼一句。
宗珩想起來醫院那晚,也是,大孟什麼事幹不出來。
不過他沒打算糾錯,就讓她誤會下去呗,知不知道他名字有什麼所謂,他們又不熟。
人好像一下子多了起來,往宗珩周身擠的人也越來越近,他眉頭一下子皺起來,很不喜歡,轉身就要離開。
阮星禾叫住他,“你去哪兒?”
宗珩稍稍彎身,與她平視,嘴角扯了個弧度,看着像笑,但其實沒什麼情緒在,冷冷淡淡,“怎麼?還真打算請我吃飯?”
明明很不情願的樣兒,裝什麼啊。
“對”她語氣平緩,态度還算可以,沒剛才那麼刻薄諷刺,“今天謝謝你幫我老師搶回錢夾”
這句謝謝有點誠心在,那錢夾實在太重要。
但一碼歸一碼,飯吃完就散夥,下次别再見。
阮星禾心底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