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辦公室的鐵門被高跟鞋踹開,逢思餘正用美工刀給石膏手模雕美甲。
棕發少女哼着《忐忑》的調子,刀刃突然轉向自己小臂,血珠濺在梵高《向日葵》的仿作上。
"再毀我一張名畫,"周墨把挎包砸向保險櫃,"就把你爸送的和田玉鎮紙塞你嗓子眼。"
"好呀。"逢思餘舔着手臂血痕,"誰會理他呢?又誰會在意呢?一個懦夫,連自己女兒也不肯帶走隻在乎他兒子懦夫。"她掏出手機對着周墨拍照,"别動,提前為你拍一張遺照不過分吧。"
周墨甩出蘇富比拍賣目錄:"下個月交十幅正常畫,保你掙套房。"
逢思餘從帆布包拽出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蝙蝠:"把标本畫在人民币上算正常嗎?"
"你那是損害紙币,信不信我讓你永世進不了美術圈?"
"那我去殡儀館給屍體化妝。"她給蝙蝠翅膀貼亮片,"昨天還練習給骨灰盒畫彩虹小馬呢。"
煙灰缸擦着逢思餘耳邊飛過,砸爛了仿乾隆粉彩瓶。
"你爸發消息給我。"周墨亮出微信聊天記錄,"說再胡鬧就停信用卡。"
逢思餘切了一聲:“他這個腦子被人敲掉半邊的神經病,他不早和我媽離了?管我幹什麼?欠揍麼?”
"他今天早上抵押了三套四合院換錢給我。"周墨眼神迷離望在逢思餘袖口染血的那一塊布料上,"求我别把你送進精神病院。"
少女的眸子垂在二維碼的黑白交錯之中。
手機掃碼後蹦出地下錢莊廣告,猩紅字體跳動着:"裸貸拍攝,日結十萬"。
"知道你之前報考美術學院為什麼沒人收你當學生?"周墨望着逢思餘。
逢思餘靠在一旁:“我哪知道為什麼?人家一句話,不過就不過了呗,還能有啥?”
"或者說遺傳呗。"她給傷口貼創可貼,"他之前不也被那些美術學院拒絕過?硬是靠着自己那套理論闖出一些名聲。"
周墨扯開保險箱扔出一張報名表:"要麼乖乖辦畫展,要麼你就别想進任何的美術學院,永遠當你的考古學家。"
逢思餘拿起那張表。
"威脅證物在您左邊抽屜。"逢思餘晃着U盤,"您三年前拍賣行造假記錄,高清□□。"
"小瘋子……"
"老變态!"她割下一縷頭發用手攪着,"成交?"
死寂中手機瘋狂震動。逢思餘劃開二十條未讀消息,備注"白色風信子"的對話框停留在前天:
【19:07】盤龍村信号塔塌了
【附帶暴雨中倒塌的鐵架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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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指了下挂在牆邊的急救箱:"喂喂喂,傷口感染死了算工傷。"
逢思餘問出了一個迷茫的問題,周墨勉強看到她的眼中有了一瞬,這個年紀該有的情緒:"您為什麼收我,應該不是因為我的畫作吧?"
"看你檔案照像極我流産的女兒。"周墨的煙頭燙穿全家福,"真巧,她也染棕發,都一樣的土。"
"巧個屁!我這真棕發。"逢思餘扯着頭發,恨不得伸到她眼前去,"染你爹,殘了?本小姐這腦袋頂的是焦糖棕!嫌土?你喝速溶去吧!"
"咋的?棕色紮你肺了?再叭叭把你染成綠毛龜!”
“笑死!總比你那頭頂的闆寸蒲公英強!”
傳真機吐出合同,周墨甩來鋼筆:"别再瞎逼逼瞎發瘋了,五年内給我掙夠養老金。"
逢思餘蘸着自己血簽名:"附加條件——五年内我要在杭州最大的地方開個展。"
(逢思餘網名:擡手一句抱歉 / 江落棠網名:白色風信子,隻是為了湊字數)
擡手一句抱歉:( 14:05 )
你被山神抓去當壓寨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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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書電話說你們遭泥石流 騙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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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剛紮了周墨小人分你一半詛咒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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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學長說你三天沒換白大褂髒死了
擡手一句抱歉 :(15:17 )
快遞了十箱自熱火鍋被野豬叼了别怪我
擡手一句抱歉:( 16:03 )
[語音60秒]聽見沒這是美院下課鈴再失聯給你唱死亡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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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墨老妖婆逼我畫一百張人體模特全是油膩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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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新來了具屍體手特别好看 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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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潘家園地攤 買了個說是商朝的壺給你當夜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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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把我爸在國外開的畫廊防火系統弄短路燒了三張赝品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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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給流浪貓紋了你的名字像不像檢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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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回信我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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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豬啃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