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鋪滿草料的地方，常常躺着一隻四仰八叉的兔子在陽光下呼呼大睡，吸一口，滿滿都是青草香和太陽暖烘烘的味道。

小兔子大概是有潔癖，斐苡沒怎麼教，自己會定點上廁所，有時候回來晚了忘記清理，年年便會咬着她的褲腿往兔砂盆的方向扯。

年年愛看電視，是斐苡無意中發現的。可能是見多了斐苡用遙控器，兔子精準地踩在電源按鍵上，心滿意足地蹲在沙發上看電視節目。

最初，斐苡以為是自己忘記關電視了，順手關閉沒多久，電視裡角色說話的聲音再度傳來。

總不能是家裡鬧鬼吧？

她将懷疑的目光投向年年，疑問的語氣帶着些許不确定，“你開的？”

兔子跺了下後腳。

這年頭兔子還會看電視？

斐苡連忙上網搜索：兔子會看電視嗎？

小紅書跳出來的第一個圖文刷新了她的固有認知，“你知道麼？兔子其實很喜歡看電視！”

忙于工作的斐苡頓時滿心愧疚，把電視正播放着的肥皂劇調到少兒頻道，網上說兔子愛看動畫片。這一放可不得了，原本坐得端正的小兔子盯着電視上飛來飛去的足球，興奮地在沙發上來回跑跳，邊跳邊搖頭，扭動着屁股。

年年是高興了，但每個月激增的電費讓斐苡頭大，更主要是擔心小兔子的健康，天天看電視眼睛不得壞掉。

于是斐苡想盡辦法買了一大堆兔子玩具和磨爪球轉移它的注意，還有一套寵物溝通按鈕。

本來是刷着視頻随手買的，并不指望年年像視頻裡的小狗那麼聰明。

但通人性的小兔子很快就用得熟練，時常摁着标有“媽媽”的按鈕吸引斐苡的注意。

“媽媽”，“親親”，斐苡就去親它一口。

“媽媽”，“水果”，斐苡将切好的西芹段和藍莓放進兔碗裡。

怎麼看都像是自己被兔子訓練了......

“媽媽”，“看電視”，斐苡搖頭，為了保護年年的視力，她早就将電視的電源線拔了，氣得年年好幾天沒讓抱。

“剛剛已經看了一個小時。”

指尖輕點小兔子昂起的腦袋，斐苡正想再說什麼，卻見小兔子猛地竄進床底，緊接着就是噼裡啪啦的噪音。

“斐小年，髒死了，給我出來。”

兔子不理，動靜倒是小了點。

“再不出來媽媽就生氣喽。”斐苡隻得退一步，誘哄道：“出來就給你看電視。”

小兔子焦黃的耳朵輕輕抖動着最先探出床底，黑亮的眼珠躲在暗處悄悄盯着斐苡的臉色，見人沒什麼動靜，整隻兔慢慢從床底挪出，原本白淨的軟毛變得灰撲撲，瞬間被斐苡撈進懷裡。

屁股被不痛不癢地拍打兩下，兔子氣得上下蹬着，掙紮無果，便改變策略，哼哼唧唧地用腦袋蹭斐苡的下巴。

它就是這樣一隻能屈能伸的聰明小兔。

這段時間，年年的脾氣格外急躁，吃得挑睡得少，原先養得肥嘟嘟的肉極速消瘦了大半，吓得斐苡跑了幾趟小區外的寵物醫院。

年年發情了。

怪不得前段時間爬上自己的胳膊做出騎跨的動作，斐苡百思不得其解，醫生說那它對她占有欲強的意思。

要不要絕育呢？斐苡還沒想好。

醫生還在說着絕育的好處，指向年年的小腹說要給這裡來一刀，小兔子吓得瑟瑟發抖，直往斐苡懷裡鑽。

自打寵物醫院那一遭，年年又重回最初聽話乖巧的狀态，黏着斐苡要親親要抱抱，生怕給它送去醫院被刀子劃。

聰明黏人的小兔子太招人喜歡了，斐苡經常在社交平台上更新年年的日常，甚至在家裝了監控，以解上班時看不見摸不着的相思之苦。

緊跟的項目總算圓滿完工，同組的幾個同事約了飯局慶祝，就在離公司不遠的商業街。好在大多都是女生，斐苡不想掃興，便多喝了幾杯。

“斐苡？”

同事江月不着痕迹地越湊越近，輕輕推了下靠在軟皮沙發上眼神恍惚的斐苡，悄聲問道，“我能去你家看看年年嗎？”

這事可不能大聲說，本就有些唐突，萬一其他人聽見，也一窩蜂吵着要去可就不好了。

“你朋友圈的照片我都看了，年年真的好可愛，是什麼品種的兔子啊，我也想養一隻。”

江月人不錯，倆人搭檔了幾年，算得上是朋友，隻是看一看兔子也未嘗不可，再說斐苡早就想跟别人當面炫耀自己的毛孩子了。

她輕嗯一聲，将杯中剩餘的清酒仰頭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