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廣告牌被風挂了下來,砸在地上發出巨響,雨仍在下着,徐枝看不清眼前的道路,但能看清遠方的飓風。
她貼在圍牆和樓房下向前走,憑借堅固的建築抵擋着狂風的呼嘯,以此來得到前進的機會,然而再往前就靠近郊區,沒有掩體了。徐枝蹲在最邊緣的圍牆下,觀察四周哪裡能讓她站住腳,不至于被卷到天上去。
她先是擰了一把濕透的衣袖,水痕滴答滴答從指間流淌而出,用半幹的校服擦了擦臉,校服吸過水,徐枝身上又濕又涼,沉甸甸的,很不舒服,而且流進眼中的雨水有些痛,很是難受。
徐枝眨眨眼,擠出雨水,覺得自己也應該配一副shadow那樣的護目鏡。
然而下一刻她看到的景象讓她忘記了一切痛苦。一個人影從遠方飛了過來,速度極快,火箭一樣撞上高樓側面,在鋼筋和混凝土之間砸出了深深的凹陷。
饒是如此,那人也沒受緻命傷,甚至還能活動。shadow在撞上牆壁之前調整了機械手臂的形态,令其變成盾牌,緩解了撞在樓上的沖擊力。她一腳踹碎其中一間房的窗玻璃,鑽進去不見了。
徐枝睜大眼睛,shadow的血染紅了她的外套。
她受傷了。
不過也難怪,跟這樣有實力的異種打鬥,一定很艱難吧,人能活着就好。
但是張骁并不會給她任何機會,住戶窗台盆中的植物暴長起來,揮出粗壯的枝條,将shadow拽出窗外,從二十多層的高樓扔下來。
看到這一幕,徐枝左手将書包的布料攥緊,右手伸入書包裡。隔水的書包内沒有滲入半滴雨水,裡面仍然是幹爽的,她藏起來的東西沒濕,仍安安靜靜躺在那裡。
不行,現在還不可以。她沒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失敗,必須拉進和異種之間的距離。
是飓風救了shadow,她本想在半空中騰挪扭轉,讓自己落地時承受最少的沖擊,結果發現她以極緩慢的方式向下墜去,因為被襲來的飓風按在了牆上。
徐枝來不及擔心shadow,她的蹤迹被那異種發現了。
隔着雨幕,徐枝看見了張骁臉上縱橫的傷疤,她第一眼并沒有認出對方,隻是覺得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當他眼中燃起欣喜與仇恨的火焰時,徐枝立刻意識到,對方就是曾栽倒過她手裡的張骁。
“看吧,這個女孩她居然來找你了。”真是上天在幫助他,連在遇災後的死難者中尋找她屍體的力氣,都不需要花費一分一毫。
那女孩縮在牆下,可憐巴巴地試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這場景顯然徹底超出了她的認知。
意識到他的力量足以像碾死一隻螞蟻碾死她,這可憐的姑娘連逃跑都忘記了。不管她到底揣着什麼陰謀詭計走到這裡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無法施展半分。
shadow被困在飓風之中,動彈不得,用盡自身的力氣,向着躲在圍牆下那個身影,聲音沙啞地喊道:“徐枝!快跑!”
看見shadow臉上浮現出不甘面容,張骁心中得到了十成十的滿足。女孩聽到了shadow劃破風場送出來的聲音,終于挪動腳步。
在這忠心的狗面前,先殺死她一直舍身保護的小姑娘似乎更刺激些,于是他臨時改變了行刑的對象。
張骁一伸手,雨幕凝成細鍊,鎖住徐枝的脖頸,将想要動身逃走的女孩拖拽過來,那力道之大似乎在拖曳死物,想将她的腦袋生生從軀體上生生扯下。
徐枝臉漲得通紅,幾乎喘不上氣。她感到痛苦,左手不住地抓撓着束縛着她的水繩,但右手仍然藏在書包中。她心中沒有一絲恐懼,反而被激動填滿。
他上鈎了,再近點兒,再近點……
張骁操控水環勒緊徐枝的脖頸,眼神卻在看着在與飓風搏鬥的shadow,那女人看到了這幅場景,斷了線的風筝一樣亂撞,試圖救下她一直保護的人。
但她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張骁露出殘忍的笑意,為了方便控制,他将徐枝拉到身邊,讓雨水在她臉上彙聚成團,完全覆蓋她的臉,徐枝口鼻都浸在水裡,像是被裝滿水的透明袋子困住,無法攝取半分氧氣。
“聽說淹死很痛苦,比得上被火燒麼?”張骁食指摩擦着下巴,觀賞着徐枝的掙紮,“真棒,掙紮的再厲害些。”
他想看的就是這個,等了幾個月,每天晚上都會夢見自己用各種方式殺掉這個令他痛恨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