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狠狠砸在宰相府的青瓦上,那轟鳴的聲響震得人耳朵生疼。黎拓躲在西廂房的陰影裡,指甲都快嵌進掌心了,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血印子。陶芊妩摔門走時那尖刻的笑聲,還在他耳邊不停地回蕩。那句 “廢物”,就像淬了毒的銀針,伴着轟隆隆的雷聲,一下一下地在他腦袋裡紮。窗外,閃電猛地劃破夜空,把他那扭曲的臉照得一會兒亮一會兒暗。這會兒,他眼睛裡全是怨毒的火,感覺能把這整間屋子都燒成灰燼。侯景珩、江墨影,這些在宰相府裡當衆羞辱他的人,他發誓一定要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三更的梆聲透過雨幕傳了過來,黎拓就跟個鬼魅似的,貼着潮濕的牆壁悄悄往前走。雨水順着屋檐 “嘩嘩” 地往下淌,在他身後拖出一道彎彎曲曲的水痕。陶執鈞書房的銅鎖發出了細微的聲響,他大氣都不敢出,剛一推門進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混着檀香和墨汁的味兒,直往鼻子裡鑽。就見老宰相正拿着把匕首,剜着一隻還在滴血的信鴿呢,他那白頭發在燭火的映照下,泛着股詭異的冷光,案幾上到處都是染血的密函。
“賢婿大半夜跑來,有啥事啊?” 陶執鈞頭都沒擡,刀刃在鴿骨上刮擦着,發出刺耳的聲音。
黎拓 “撲通” 一聲就跪下了,膝蓋重重地磕在青磚上,發出 “咚” 的一聲悶響:“嶽父大人,您可要為小婿做主啊!景安王太目中無人了,居然在您府上公然傷人。這不僅是不把宰相府放在眼裡,更是對陛下權威的踐踏呀!” 他聲音又啞又抖,每個字都像是從嗓子眼兒裡硬擠出來的。
陶執鈞終于擡起頭,渾濁的眼珠子裡布滿了血絲,像毒蛇一樣盯着黎拓:“侯景珩勢力錯綜複雜,瑞甯郡主雖說失蹤五年了,可她的舊部還在呢。你想扳倒他,憑什麼?” 說完,他把帶血的匕首猛地插在案幾上,濺起來的血珠都落到黎拓臉上了。
黎拓猛地一下扯開衣襟,露出胸口那道猙獰的結痂掌印,傷口在這潮濕的空氣裡隐隐作痛:“就憑這個!還有這個!” 他又摸出一封密信,信紙都被雨水泡透了,邊上還有些斑駁的黴味,“這是我在軍中查到的,侯景珩跟冥淵少主暗中往來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