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紫檀木屏風之後,陶執鈞撚須端坐于太師椅上,手中古籍随意攤開,目光卻未真正落于書頁。他餘光瞥見廳中女兒與女婿,暗自籌謀着家族未來。
陶芊妩身着石榴紅雲錦長裙,裙擺上金線繡就的并蒂蓮栩栩如生,行止間,發間珠翠步搖搖曳生姿,宛如一隻靈動的蝶。她笑語盈盈,撲入父親懷中,嬌聲喚道:“爹爹!”
“都已嫁人,怎還如孩童般撒嬌。” 陶執鈞笑着輕拍女兒後背,目光旋即移向一旁的黎拓。這位新婿身着墨色錦袍,腰間玉佩随其動作輕撞,發出清脆聲響。可此刻,黎拓垂首斂目,拘謹得仿若初入朝堂、未經世事的小吏。
“黎拓拜見宰相大人。” 黎拓抱拳行禮,聲音沉穩,卻難掩其中的緊張。
陶芊妩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湊近耳畔低語:“夫君,你應與我一樣,喚爹爹才是。”
陶執鈞擡手擺了擺,語氣和藹:“無妨,黎将軍若覺得不便,不喚也罷。”
陶芊妩見父親如此,心中焦急,趕忙又湊近黎拓,小聲催促:“趁我爹還未真的動怒,你快賠個不是。”
黎拓喉頭微微滾動,強抑内心的憤懑,聲音低得幾不可聞:“晚輩黎拓不識大體,得罪父親,還望莫要生氣。” 那聲音仿若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來的。
陶執鈞捋着胡須,笑道:“我怎會生氣?你可是我小女親手挑選的夫君。”
“好了,莫要再說,快請入座用膳吧。” 陶芊妩正欲招呼衆人,刹那間,院外傳來一陣兵器碰撞的尖銳聲響。衆人臉色瞬間大變,隻見一位玄衣男子,手持烏金長鞭,闊步踏入廳中,身後數十名黑衣侍衛整齊列隊,魚貫而入,那氣勢仿若洶湧潮水,似要将整個廳堂吞沒。
“龍皝!你這是意欲何為?” 陶執鈞猛地站起身來,動作之大,震得案幾上的茶盞嗡嗡作響。
來人正是監察院院長龍皝,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冷冷掃視廳内衆人,高聲說道:“我接到密報,稱宰相府窩藏賊人。”
黎拓下意識地往前邁步,卻被陶芊妩一把死死攔住。他滿臉疑惑,急切問道:“芊妩,你這是做甚?”
陶芊妩臉色煞白,用力搖頭,緊緊拽着黎拓,壓低聲音道:“他可是監察院院長龍皝!這監察院暗衛遍布天下,咱們招惹不起。”
陶執鈞氣得渾身顫抖,怒聲吼道:“我不管你這密報從何而來,我宰相府向來光明磊落,絕無窩藏任何賊人之事!”
龍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腰間的監察院令牌在搖曳燭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既如此,讓我搜上一搜,不就真相大白了?”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兩道身影并肩踏入廳内。為首的侯景珩身着月白錦袍,腰間的玉珏随着他的步伐輕輕晃動;江墨影則一襲黑衣,袖口繡着神秘暗紋,眼神中透着淩厲與果敢。
“龍皝,你又在此作甚?” 侯景珩聲音不疾不徐,卻帶着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嚴。
陶芊妩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下意識地攥緊了黎拓的衣袖,喃喃道:“景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