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侯閻王在這裡做的事已經可以問罪,隻不過司州牧不願管罷了,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不得不管,縣城裡的官民矛盾已經十分嚴重,就缺一個事件作為導火索,這件事需得我們來造。”
杜清石道:“拿什麼造呀?”
李徽婉道:“首先我們要為縣城的百姓樹立一個共同的敵人。”
梁五聞言說道:“這還需要做?大家不是都恨侯閻王嗎?”
李徽婉道:“當然不是了,這個縣城裡的每個人對侯閻王都有厭惡,但隻有被他逼的沒活路的人才會真的恨他,讓老百姓恨他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普通人見到官員的第一反應是怕,他們甚至不那麼在意官員的剝削,因為在他們心裡剝削是常事,不被剝削才是特殊的,清廉若是常态,又怎會被稱頌呢?”
梁五疑惑道:“不是侯閻王?那讓他們恨誰?”
李徽婉道:“恨我呀,我已答應了侯岩的求婚,在縣城的百姓心中我已是侯家的人了,若是侯岩為娶我做出傷天害理的事,縣城的百姓會恨我還是恨侯岩?”
衆人無言,梁五仍是不解,李徽婉道:“當然是恨我,因為恨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孩是最容易的,也符合紅顔禍水的劇本。”
穆念聞言微微蹙眉,已是隐隐猜到她想做什麼,杜清石在想李徽婉的話,盧昱問道:“你打算讓侯岩做什麼?”
李徽婉道:“搶占民田修建院落。”
盧昱道:“此事常見,于侯家來說不是什麼大事,縣城的百姓也聽慣了。”
李徽婉道:“若是為此死了人又當如何呢?”
盧昱道:“這……倒确實稀罕。”
李徽婉道:“我今日便修書要求侯岩為我圈了城東的良田修園,山寨裡有出身戲班的女子,此事可托她們去做。”
盧昱意會,說道:“我會安排。”
李徽婉道:“之後我們在全縣宣傳此事,叫他們知道侯岩的惡行是因我而起。”
盧昱道:“這也容易。”
李徽婉道:“然後,我們行第二步,為縣城的百姓們示範如何暴動。請盧大哥派人去縣衙門前要求侯岩給說法,要求他不再娶親。侯岩吳馳這些人行事張狂慣了,必會派衙役驅趕,若再爆發沖突,單戶人家的矛盾便會升級為群體的矛盾,縣城的百姓們也會知道該去那裡示威,該在那裡叫侯府給說法。”
盧昱微微點頭,說道:“這事也好辦,在山寨裡找幾個身手好的,跑起來也快。”
李徽婉道:“此事做完想必已是兩三日後了,這時可行第三步,叫縣城的百姓知道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盧昱問:“這是何意?”
李徽婉道:“就是請盧大哥将鬧事的人送到縣衙。”
盧昱一驚,說道:“這……”
梁五搶着道:“這不是背叛兄弟嗎!”
李徽婉道:“送進去,再救出來便是,此舉對侯閻王來說是投誠,對縣城的百姓來說便是明目張膽的官匪勾結,這時候再點一把火,就可将整個縣城點燃了。”
梁五不懂她後面說的,隻想問怎麼救,盧昱攔住他,問道:“什麼火?”
李徽婉道:“舍生取義,壯士赴死。”
盧昱已經聽明白了,沉吟不語,穆念悄悄牽了李徽婉的手似乎有話想對她說,隻是現在不方便,梁五看着他們摸不着頭腦,杜清石想了片刻,問道:“是要……被抓進縣衙的人自盡嗎?”
李徽婉點點頭,梁五急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徽婉道:“小婉姑娘,這怎麼行呢!”
李徽婉道:“五哥,不一定要真死,人都被關進牢裡了,犯得也不是殺頭的罪,叫山寨裡的女人披麻戴孝去縣衙門口哭一哭不就好了。”
梁五呆了呆,道:“這樣就行了?”
李徽婉點點頭,說道:“這時已經是第五日了,她們在前頭哭,我的花轎在後面鬧,我就不信縣城的百姓見到這情形能坐的住,盧大哥可提前在城中安排人,招呼百姓去縣衙門口要說法,這麼多人明火執仗,落在州牧眼裡就是民變。”
杜清石緩緩點頭,說道:“這樣說來,在下要做的就是把州牧大人請到縣城了。”
李徽婉點頭,說道:“你寫了奏報親自送去,民變的事隻能暗示,不能明言,否則你便有策劃民變的嫌疑。”
杜清石點點頭,說道:“小穆姑娘思慮周全,我明白的。”
梁五想了想道:“這也太麻煩了,有這功夫,還不如直接沖進城裡殺了侯家滿門。”
盧昱歎了一聲,說道:“老五,别鬧。”
李徽婉道:“殺人容易,殺完了如何善後才是難事,既然如此,何不一開始就給殺人這件事找個合理的名頭呢?”
盧昱對這個計劃沒說什麼,反而問道:“你如何确定司州牧一定會管,他就不會把這件事壓下來嗎?”
李徽婉搖搖頭:“壓不下來的,别的事或許可以,民變這種事一定是不可能被壓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