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春深呼吸了幾秒,然後從裡面打開門。
“明夏?”紀明春驚訝道。
紀明夏噘着嘴直接進來,一屁股坐到床上,再度翹起二郎腿。
紀明春把門關上過去在椅子上坐下,與紀明夏面對面看着:“你來……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紀明春下巴一擡:“我是來通知你,你跟衛究的事我同意了。”
這麼突然?
紀明春有些懵:“真的嗎?你不介意甄瑩的身份嗎?畢竟我跟衛究在一起的話,甄瑩不可避免的就會重新進入你的視野。”
“我剛才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紀明夏頭放的端正,語氣聽起來無所謂,“第一,你跟衛究又沒有血緣關系,倫理上沒問題,第二,比起我,你見到甄瑩的次數肯定比我多,你既然都沒關系我更不會有什麼關系了,第三,比起我在不在意甄瑩,我覺得還是你的終身大事更重要。”
紀明春心裡既感激又感動:“你羅列的還挺清楚啊?”
紀明夏擺擺手:“我可不是小氣的人,要是因為我導緻你不能跟你喜歡的人在一起,我不就成了那什麼……棒打鴛鴦的教導主任了?”
紀明春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好了,你妹妹我言盡于此。”紀明夏站起來,像個老大人那樣拍拍紀明春,用老道的口吻道,“為了幸福,什麼都可以争取,加油喲!我看好你。”
紀明春握住她的手,笑的溫柔:“明夏,謝謝。”
紀明夏一蹦跳老高:“不用謝,聽你說謝謝咋這麼滲人呢,我走了,晚安,拜拜,麼麼哒。”
“哎吆!”紀明夏打開房門剛要出去,就撞上在門外站的跟門神一樣的紀平,“爸你差點兒吓死我你知道嗎?”
紀平幽幽道:“你也吓我一跳。”
“得嘞。”紀明夏把門推開,側身沖紀平做了個請往裡進的手勢,“您請進。”
紀平進去,紀明夏沒關門直接走了。
“爸。”紀明春站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在紀平面前表現出局促。
“你坐。”紀平掀開床上的一角被子,然後坐下緩緩開口,“我來是想跟你确認一件事,你能保證衛究跟他父母都不在意甄瑩跟你的關系嗎?你必須跟我實話實說。”
紀明春糾結了幾秒,最終還是如實相告:“我目前還不能保證,但是我至少想先得到你跟明夏的支持。”
紀平看着她,歎了口氣:“明春啊,子女哪怕隻幸福一點點,父母都會成千百倍的幸福。我并不在乎甄瑩跟衛究之間的關系,我擔心的是如果衛究他父母對這件事有意見,你該怎麼辦?”
紀明春鼻尖有些發酸:“爸。”
紀平:“所以,找個時間,我要跟衛究見一面,我要當面聽他跟我保證,這件事絕對不會對你有影響。”
九點,飛往南城的飛機起飛,紀明春落地的時候趕上白郗顔下班。
“哎,你徒弟這兩天問我來着。”白郗顔跟紀明春通着電話,“問你怎麼這兩天不在?”
紀明春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車上,後窗開了一半,夜風掃過臉頰,靜靜地聽着。
白郗顔大咧咧的聲音傳過來:“他對你還挺上心啊?”
紀明春輕笑了下,扭頭看向窗外,路邊樹影婆娑,景色看在眼裡模糊不清。
還剩一天,她要等衛究的一個答複,終于輪到她開始等待。
原來是這樣一種心情,要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承擔最壞的結果。
懷着這樣的心情,最後一天也很快過去了。
清晨睜開眼,紀明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手機看有沒有衛究發來的消息。
可惜,并沒有。
紀明春打開聊天頁面,猶豫着要不要主動給衛究發消息問問,可輸入框裡打下的字删删減減換來換去,最終還是作罷。
一天有二十四個小時呢,紀明春決定再等等。
可一直等到下午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紀明春坐不住了,還是發了消息問他——你在哪兒?今天是第四天。
大約過了五分鐘,紀明春的手機叮的一聲接收到消息。
衛究:[來這裡。]
緊接着一個定位發了過來。
紀明春二話不說拿上手機出了門,四十分鐘後到達地點。
那是一個很大、很漂亮的湖,湖水清澈見底,波光粼粼,湖對岸有一個面積很大的斜坡,斜坡上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五彩缤紛,湖中心有一個亭子,衛究等在裡面。
紀明春順着筆直的小橋走了過去,每走一步都加重了心跳。
“來了?”衛究平淡的看向她。
紀明春彎起嘴角,然後又往前走了兩步:“嗯。”
“這三天我去了一個地方,做了兩件事。”衛究突然開口,語氣不疾不徐,像是跟人閑聊,“心情還挺複雜的。”
紀明春聽的心裡七上八下:“你去哪兒了?”
衛究手搭在欄杆上,回頭看着她,聲音柔和:“過來。”
紀明春過去站在他身旁,然後聽見他繼續道:“我回了北城,做的第一件事告訴了我父母我們之間的事,争取他們的支持,你知道我媽怎麼說嗎?”
紀明春的聲音很輕:“怎麼說?”
“不是跟你說了不準讓人家姑娘受委屈嗎?”衛究微微偏了偏頭,“她是這樣說的,你說我冤不冤?”
紀明春嘴巴微張,沒發出聲來。
衛究仍舊看着她,腔調慵懶:“我就跟她說,媽,你兒子受委屈了你不管嗎?你知道她怎麼說嗎?”
紀明春輕聲問:“怎麼說?”
“她說,愛多一點,委屈就少一點。”衛究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紀明春,看來我是很愛很愛你了。”
紀明春的眼睛顫了顫,披肩的長發被風揚起,拂過衛究的側臉。
衛究伸出兩根手指随意的将她的頭發撥開,緩緩道:“然後我做了第二件事,紀明春,你不是說願意和我結婚嗎?”
紀明春點點頭:“我願意。”
“我覺得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陽光明媚,是個好日子。”衛究說着從口袋裡掏出兩個黑色的戒盒,看了紀明春一眼,然後單膝跪地。
紀明春睜大眼睛捂住了嘴,低頭詫異的看着衛究,心緒起伏不定。
衛究笑着看向她,真誠發問:“你喜歡黃金還是鑽石?”
紀明春頭腦發昏:“什麼?”
隻見衛究分别打開兩隻手上的戒盒,左邊的放着一枚純金打造的戒指,經典款式,右邊放着一枚閃閃發光的方圓鑽戒。
“喜歡哪個?”衛究兩隻手舉着戒盒問她。
“啊?”紀明春感覺有點兒眩暈,“黃金吧。”
因為那枚鑽戒看起來有點兒太招搖了,紀明春吞了吞唾沫。
“行。”衛究把黃金戒指拿出來給紀明春帶上,然後道,“那就黃金的當婚戒,鑽戒當首飾。”
說着衛究又把鑽戒戴到了紀明春另一隻手上,然後拉着她的手站起來,淡聲道:“紀明春,承諾既然給我了,以後就不能反悔。”
紀明春注視着他,認真道:“我絕不反悔。”
衛究抱住她,兩人緊緊相擁。
紀明春突然又想起什麼:“對了,那天我在醫院見到你了,你……為什麼會從心理醫學的門診室裡出來?”
衛究回憶了一下便知道她誤會了,揶揄道:“怎麼,以為我得抑郁症了?”
紀明春:“不是嗎?那太好了。”
衛究摸摸她的頭:“你要是一直冥頑不靈的話,我可能就真的得抑郁症了。”
紀明春頓時又愧疚起來:“你還怪我嗎?”
衛究又抱住她,在她耳邊發出一聲輕歎:“你說呢?”
還是心軟,思來想去,還是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