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兩個一個哭着在前頭跑,一個舉着鞋底子在後頭追。
區區四文錢鬧出這許多事,衆人哄笑一聲都散開了。
兄弟兩個哭得可憐巴巴的,嘴也是真嚴。
姚英将人領回去,打水給他們洗了臉,留他們在家裡吃飯。
兩兄弟卻齊齊搖頭。
“嬸嬸,我們該回去了,回去晚了我阿奶要急着找人了。”
說完大的牽着小的又一溜煙兒跑了。
又過了兩日,柳嫂終于回來了。
“娘!你終于回來了。”
“娘,嗚嗚,他們都說你不要大毛、二毛了。”
“誰說的?看老娘不去撕爛他的嘴!”
兩個孩子的哭聲摻雜着柳嫂的罵罵咧咧飄出院牆。
姚英跟蔣蘭都忍不住相視一笑,一道将曬在屋檐下的谷子收起來,擡進倉裡。
不多時便見柳嫂手裡拎着條活蹦亂跳的鲫魚過來了。
不過短短幾日,平素性子潑辣的柳嫂不僅瘦了一大圈,一雙眼圈向下凹陷,說起話來也止不住地唉聲歎氣,活脫脫像是變了個人。
“大妹子,我家男人的事你們也聽說了吧。那沒良心的狗東西!家裡的地不種,老的小的全不管,成日裡在外東奔西跑。說是……說是在外頭做生意。我呸!竟是在外頭勾搭上了小娼婦,還……還染上了賭瘾。将我藏在耗子洞裡的私房錢都給刮走了。”
“這日子……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一語未畢,人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這回跑回娘家,起初是賭氣,後來就是為着借錢的事兒。
誰知舔着臉,請爺爺告奶奶借了一圈統共也就借到幾十個銅子。
姚英心裡對她很是同情。
常言道:“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男人入錯行的還能及時回頭,女子若是嫁錯了人那可是将大半輩子都給搭進去了。
她想了想開口道:“嫂子,你若是不嫌棄,得空來我家打打下手。我們不在家時幫我婆婆喂喂雞,燒燒飯、掃掃院子。隻晌午這一頓,我每月給你……200文,你看怎麼樣?”
柳嫂這人本性不壞,就是嘴有些碎,生意上的事姚英暫時還不敢讓她摻和,留在家裡幫着沈母做些家務倒是綽綽有餘。
再說沈母年紀大了,腿腳又不好,家裡得留人照看着。
柳氏一聽哪有不願意的,沈家在外做買賣的事巷子裡的人都知道了,那是真賺錢,要不也不能隔三岔五地吃上肉了。
200文雖然算不上多,卻也夠每月買上二三十斤豬肉的了。
家裡兩個小孩子每回聞見沈家的肉味兒,饞得都快要流口水了。
況且隻做晌午一頓飯,活也輕省。
這日姚英姑嫂正在碼頭上忙着,一道略有些粗粝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你就是賣冷淘的姚娘子?”
姚英仰頭一瞧,對上一張留着撇山羊胡的瘦削臉龐。
來人也是微微一怔,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