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哥，我帶英娘來看你們了。”

姚英也跟着喚了聲爹和大哥，心中暗自忏悔自己冒名頂替嫁入沈家的事實，請他們看在自己迫不得已的份兒上原諒她。

下山的路上，他特意帶她走那些記憶中生着菌子和野果的小路。

野生的菌子大多長在極為隐蔽的地方，有的甚至要扒開表面的苔藓與松針才能找到。

許是在地上蹲得久了，姚英覺得有些眼花腿麻。

沈長青脫下穿在外頭的粗布短褐，鋪在地上讓她歇息。

姚英看着他随手擰了段細長的樹枝，蹲下身去刨大樹底下的泥土、草根，不多時便撿了滿滿一衣兜菌子回來。

姚英暗自咋舌，以沈長青對山林地勢的熟悉，和他對野生動植物的了解，哪怕是遇到天災人禍，躲進山裡也能活下去吧。

沈長青年年清明、除夕祭祖，上山下山的路走了不下百餘回。

從前沒那個閑心，如今但凡有叫她歡喜的事，他都願意做。

除了各種各樣的菌子、野果，兩個人還挖到了野生的葛根和天麻。

姚英還看到了野生的榛子和山核桃樹，隻是季節未到，還不到結果的時候。

兩個人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後來從家裡帶來的小竹簍都裝得滿滿當當。

姚英走得有些口渴了，沈長青便帶着她來到一處山澗。

清冽的泉水順着石澗飛濺而下，令人格外心曠神怡。

兩個人在澗中洗了手，捧了泉水沃面。

姚英盤腿坐在大石上，喜滋滋清點着今日采摘到的這些山貨。

“這青松崗真是塊風水寶地，隻是這樣好的地方怎麼好似沒什麼人來。咱們走了這半日都不見個人影。”

話音剛落便見立在對面山澗中的男人突然變得神情緊繃起來。

姚英正想問他怎麼了，卻見他一個箭步上前，手伸到了她的身後。

姚英下意識回頭一看，見他手裡正拎着一條灰灰麻麻的小蛇，蛇尾在她眼前一甩一甩，登時吓出一身冷汗。

沈長青背過身去将蛇拎在手裡用力一甩，卻聽她突然開口道：“留着它可以入藥。”

沈長青微微一愣，這是一條有毒的五步蛇。

看她面色發白分明是吓到了，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鎮定想到毒蛇可以入藥這一樁事，膽識又非一般閨閣女子可比。

脫下身上布衣，袖口、領口打結，将蛇裝進去。

起身要走時，見大石底下的草叢又是一動，姚英吓得趕緊躲到了他的身後。

沈長青定睛一看，看到了一隻被蛇咬傷了後腿的野兔。

看齒痕正是被方才那條五步蛇所傷，姚英心裡有些惋惜又有些慶幸。

惋惜這隻兔子被毒蛇咬傷了，多半活不了了，肉也吃不了了。

慶幸的是沈長青出手及時，否則自己的下場大抵也是如此。

下山路上越發小心翼翼緊跟在沈長青身側，就差将半邊身子貼他身上了。

沈長青從未見過她如此依賴自己，心知不該，卻又忍不住盼望下山的路能夠長一點。

尤其是每一回草叢中有個風吹草動，她将身子靠過來雙手抱住他的手臂，他都忍不住呼吸一亂。

可惜再長的路終有盡頭，下了山後，她又立刻恢複成了平素冷靜模樣。

小兩口背着筐子路過集市，一輛馬車路過身旁時忽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