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執笑了笑，“看不出來嗎？被人趕出來了。”

“他...回來了啊？”李雯很是驚訝，她不知道如何回話，問了句廢話。

“對啊，他回來了，阿姨。”秦執站起身，走到門前重重敲着門。

“您希望這扇門開呢？還是不開呢？”秦執輕聲問。

“小執，他是你哥，你們兄弟情誼深厚，他又怎麼會不開門呢？”李雯試圖騙過自己，她裝作不理解秦執所說的意思。

“阿姨，他現在不是哥哥。”秦執笑了笑，意味不明。

江允鏡頭痛欲裂，聽到敲門聲後，他鞋都沒穿，掙紮着起身去開門。

“我反悔了，哥。”一打開門，秦執忽然抱住他，“你答應跟我談的，别騙我。”

江允鏡來不及看見門外站着的李雯，被秦執往前蹦的那股勁兒推得連連後退，他安撫性地摸了摸秦執的後腦勺，“不騙你，直到我回杭州。”

就貪心這麼短的時間，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門外的李雯聽見這話忽然呆住了，手裡的包瞬間從手心脫落，她一步一步僵硬地走進屋内，臉上沒有半點活氣。

江允鏡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幾乎石化了，想推開秦執卻發現根本推不開，秦執手上的勁兒反而越緊了，他四肢肌肉僵硬得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回來嗎？”女人眼眶瞬間濕潤，她質問着，“電話裡我們不是說得好好的？”

“阿姨……我、對不起。”江允鏡皺着眉微微偏頭，他不忍心看着面前這個年過五十的女人哭。

“你們都是男人，小執，你怎麼能愛上一個男人？這是不正常的，你們會被世人所诟病！你讓你地下的父親如何安心？你讓我死後有何臉面去見你的列祖列宗？”女人哭訴着，臉上的妝容漸漸被沾淚的雙手抹掉。

“我是同性戀，天生的，阿姨……我沒有父親。”秦執沒回頭看他，他隻看着江允鏡。

“你為什麼會愛上一個男人小執……這是病……”

“不是，我有沒有病我自己知道。”

李雯眼見秦執固執不肯退讓，她轉而對着江允鏡哽咽道：“我很感激你幾次三番救了小執，但我更恨當時殺人的不是我！江允鏡，我把我幾乎所有的錢都給你了，就求你不要再回來，你明明都答應了，怎麼能言而無信？”

“恨殺人的不是你？”秦執松開了環抱江允鏡的手，他慢慢轉過身，緊張地問，“什麼意思？為什麼恨殺人的不是你？死的那個人是誰？”

“沒有誰，不相幹的人。”江允鏡扣住秦執的肩膀，焦急地說。

秦執一把掙脫開了江允鏡的手，他直直地走向李雯，問：“什麼意思阿姨，您告訴我。”

李雯忽然就笑了，忽然覺得兩人之間的情分竟然能看到邊界了，她伸手摸了下秦執的臉，“你能叫我一聲媽媽嗎？你隻要喊一聲，我就告訴你。”

“告訴我，媽。”秦執并不在意口頭上稱呼的改變，不過是上下嘴唇碰一下的事，可對于李雯來說，這是她等了快二十年才等到的。

李雯笑着，眼淚連成線一滴一滴往地闆上砸，“你怎麼就這麼輕易就喊了？真是荒唐...”

她深吸一口氣，幾乎是絕望地說，“他為了你，吃了三年牢飯。”

秦執繃住了呼吸，他木讷地轉回頭看着江允鏡，眼淚不争氣地順着臉頰往兩邊流下，嗓音沙啞：“為什麼騙我？這個怎麼能騙我？”

江允鏡不敢看他，隻是盯着李雯不知所措，這個中年女人以後怎麼辦？秦執要怎麼辦？他好不容易有個媽媽，可到如今他怎麼辦？

“秦執，我活着一天就絕對不允許你和一個男人談愛，我接受不了我的兒子被外人指指點點，成為别人口中飯後茶餘的笑話，你可以盼着我早點死。”李雯滿眼通紅語氣決絕地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往外離去。

“那你就當你兒子死了吧，當他六歲走丢那年就已經死了。”秦執對着無人的門口輕聲道。

他轉身輕輕抱着江允鏡，在他耳邊說了很多很多遍我愛你、很想你。

“我知道，小崽兒。”江允鏡紅着眼眶。

“我不要别人，我隻要你。”秦執固執地說。

江允鏡頓了頓呼吸，臉頰緊緊貼着秦執的脖頸，報複性地在他耳垂上咬了口。

我為你做了很多，你不知道……我愛的一直都是你，你也不知道。

你本來就不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