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執，小崽兒...别說氣話成嗎？”

“不是氣話，哥，我認真的。”

“哥，跟我談吧，就這幾天，到時候你回去了，我就申請海外的學校，你以後跟誰一起都随意，我也不想一直記着幾年前的那些事了，你幫我抹掉行嗎？”

“就這點請求，能滿足我嗎？哥。”

秦執輕輕放下碗筷，單手撐着桌面慢慢站起身來，朝着江允鏡一步一步靠近，那一刹那間，江允鏡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壓迫感，面前這個正值盛年的青年心裡似乎憋着一股勁兒，下一秒就要從身體裡爆發出來。

“秦執……怎麼了？”江允鏡看着秦執，眼裡忽的有些緊張，“怎麼了小崽兒？”

“哥，手鍊是我自己打給你的，打了兩年……”秦執說道，食指撚着手鍊的一端，慢慢放在江允鏡面前的桌面上，看着江允鏡發愣的神情，秦執嘴角勾着，笑不達眼底，“又不是戒指，連手鍊都不願意戴了嗎？哥。”

“沒有的事——”沒等江允鏡解釋，秦執猛的後退一步，不知從哪兒拿出來一把小刀，比在自己胳膊上，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笑着，“哥，我倒數三個數。”

江允鏡還沒從剛剛那幕回過神來，他看見秦執搭在小臂上的銀色小刀，刀刃深深地壓在血肉上，反出的森寒白光刺痛着他的雙眼。

江允鏡急忙想要起身搶過他手裡的小刀，但秦執的動作更快，他輕輕挪了步子，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那隻手。

他笑着，笑得很好看，明眸皓齒，笑起來特别乖。從前江允鏡總是喜歡看他笑，但現在他頓時汗毛豎起，從前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裡，多了一絲憂傷與瘋狂。

“秦執，幾年不見，長本事了！”江允鏡捏緊拳頭，字音從繃緊的牙縫裡一個一個擠出來，帶着明顯的顫音。

“放心，哥，我不想死。”秦執笑了笑，他清楚地看見了江允鏡眼裡的驚慌，歪了歪頭，動作随意極了，像個瘋子，他盯着江允鏡，道，“隻是劃一刀罷了，無傷大雅。”

“我們可以賭一下，我閉着眼滑動刀刃，要隻是擦破了皮沒見血，你就跟我談，要是見血了，我立刻讓你走...或者我走。”

江允鏡擡起手，遲遲不敢上前，他現在已經摸不清楚秦執心裡在想什麼了，“别——”

秦執薄唇輕啟：“三——”

江允鏡呼吸沉重，他眼睛死死盯着那把銀色小刀，胸腔起伏劇烈。

“二——”秦執掃了眼手臂，輕輕數着，見江允鏡臉上仍在猶豫，他笑了，手上輕輕一拉——

“好！答應了，我們談！秦執，我答應了，你先冷靜。”江允鏡伸手捏住他的手腕，但晚了，鮮紅的血液慢慢從破損處湧出來，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心疼地伸出另一隻手抱住了那個笑得勉強的青年，溫熱的血液順着皮膚滴在江允鏡手背，江允鏡捏着他的虎口處，逼着秦執松開手裡的小刀。

“當”的一聲，金屬重重砸在地闆磚上，他聽見秦執在耳邊說：“哥，你就像小時候那樣，多可憐可憐我不行嗎？”

江允鏡想要去拿紙巾擦掉秦執手上的血珠，沒等他挪步肩上忽然感覺到一股力，秦執緊緊抱着他不肯撒手。

江允鏡歎氣，又連着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摁着秦執的腦袋埋在自己頸間裡安撫，“真行啊秦執，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出血了，哥，你走吧。”秦執的頭重重地靠在江允鏡肩頸處，他輕輕說出這句話，感覺心在泣血。

“你這樣我怎麼敢走？我前腳剛跨出門，你後腳就敢拿刀往脖子上抹。”江允鏡咬牙切齒地說，心裡止不住心疼，“你現在瘋得讓我不敢認了秦執。”

“我沒病，哥，我隻是覺得，得給你個理由離開，我必須給你個理由讓你離開……”

“但是我隻能想想，我做不到。”秦執說話帶着一絲哭腔，“你别丢下我，哥，我很想你，特别特别想。”

“我知道，我知道的小崽兒……”江允鏡此刻不停輕拍着秦執的背部。

“哥，我求你了，愛一下我吧，求你了，明明我們以前做得那麼好，為什麼現在不行了……”秦執緊緊圈着他的背部，哽咽出聲，他很少哭，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後，但隻要是一沾到江允鏡，他又總是忍不住紅眼睛。

“小崽兒，你還小……”江允鏡何嘗不想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愛意，但他不能，他要兼顧的太多了，他不能隻顧着自己。

秦執說，“說謊，不是這個原因！你瞞了我太多事，是李雯嗎？是她跟你說了什麼嗎？”

“還是你真的愛上别人了嗎？那你為什麼又要回來找我？哥！”

“小崽兒，冷靜點！”江允鏡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兩人面對面站着，江允鏡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對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江允鏡能夠清楚地看見他泛紅的眼角和被淚水打濕的睫毛。

“行，哥，我不說了。”秦執低垂這頭，長長的睫毛陰影印在眼睑下方，眼裡情緒晦澀不明，他悶聲道。

江允鏡最是受不了秦執那副可憐巴巴的委屈表情，他将人一把拉在懷裡抱了抱。

又擡起手輕輕撫摸着秦執的後腦勺，徐徐呼出一口氣，又心酸又無奈地在他耳邊輕輕說着話：

“小崽兒……我從沒想過要丢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