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謝謝!”宋靈很是開心,臉頰兩邊酒窩深深的,她緊緊抱着書,笑着跟他告别,“再見。”
傍晚,宋靈上完實驗課出門,秦執在樓下等她,當時從北京回來裝書的時候,秦執把兩個人的書放一起先郵回學校,包裹是宋靈取的。
他昨天啥也沒管就回家了,要是宋靈沒給他發消息的話,他都忘記自己還有書這回事了。
“學長,你的書。”紮着馬尾辮的女孩高興地朝他走過來,手上抱了厚厚四本書。
“奶茶在宿舍樓下,備注寫了你的名字,記得取。”秦執接過書,“謝謝。”
“學長真好,善解人意好溝通,話少不兇又大方……”宋靈兩眼放光,一個勁兒地誇秦執。
秦執無奈地偏了偏頭,“說得真假,我走了。”
他接過書,發覺書面莫名鼓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他伸手往下摁了摁,沒變,書裡似乎夾着東西。
他拿出來一看,是個小小的未拆封的方形金屬盒——是薄荷糖。
“不是說盒裝的糖口感沒那麼好?”秦執盯着手裡的糖盒,問。
宋靈心疑了半秒鐘,瞬間就明白了,她幹咳兩聲,正想辯解是别人給的,話到嘴邊又突然止住,“那個……我覺得這盒子好看……就買了。”
好看自然是假的,就一個很普通的白色混紅色的金屬盒子,沒有多餘的圖案,正面隻有一排英文,下方寫着小字——海鹽西瓜味無糖薄荷糖。
“審美獨特。”秦執擡眼看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挺想要這個糖盒,“能送我嗎?”
“啊……”宋靈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她記得秦執不愛吃薄荷糖,上次都是因為暈機才丢了顆給他。
“這糖,能給我嗎?”秦執又問了一遍。
“能啊,學長我下次給你再給你買。”宋靈悻悻地笑了聲,話音越說越小。
秦執沒說話,他将盒子放進外套兜兒裡,“走了。”
“學長再見。”宋靈朝他揮了揮手,而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差點兒全交代出去了。
夜色降臨,道路兩旁的路燈一盞盞亮起,秦執抱着書走回宿舍,臨近期末了,路上說笑的人群少了很多,路上隻有幾個騎着單車搖校園跑的女生從上坡單手壓着刹車緩緩往下而行。
秦執在北京的時候就已經通過了考試,學校系統會根據成績自動換算績點,他自然也不需要再次進行考試,前兩年,他績點排名沒掉過前三,今年估計也大差不差,科研立項申過,省級課題也做過,最差也能保研本校本專業,但他...已經不想再待在這裡等了。
秦執輕輕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緒後埋頭往宿舍方向走去。
“嘟嘟嘟——”還沒走兩步,秦執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他就近找了個長椅放下書,接通了電話。
“喂。”秦執淡淡出聲。
電話對面是秦執的生母李雯,因為多年前把秦執弄丢後分外自責,兩人重逢這三年以來,李雯每個周都會給他打兩到三次電話,兩人原本也沒什麼好說的,更别說秦執原本就話少。
在兩人通話裡沉默就占據了一半時間,但這對李雯來說,下班後聽聽兒子的聲音,能讓她心裡舒暢得多。
即使兩人溝通得不是太好。
“小執啊,還在北京嗎?”李雯說話的聲音很溫柔,這要放在小時候,秦執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他長大了,不需要了。
秦執輕輕“嗯”了一聲。
“什麼時候回A大啊?生活費夠嗎?不夠媽...阿姨給你轉,和朋友出去好好玩玩。”李雯笑着說。
秦執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平靜道:“不用了,夠的。”
秦執這大學三年以來,身上兼職從沒斷過,做家教、畫沙畫、做奶茶……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再算上學校的各種獎學金,他的生活也算不上困難。
唯一的算得上大的開銷,就是買機票。
銀行賬戶裡,李雯給他打的錢他一分沒動,江允鏡給他的卡他也沒拿,就連應林時不時借着“照顧弟弟”的名義給他買東西,他後來也都還了回去,他自己一個人不會餓着冷着,隻是覺得沒什麼意思罷了。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秦執也沒出聲,他實在是不知道能和對面這個十多年沒見的親生母親說什麼話,而且,他總有種感覺,李雯知道他和他哥之間的事,每次江允鏡帶着他去見李雯的時候,他都能明顯感覺到江允鏡渾身不自在,甚至有意避開李雯的問題。
後來也不知道是李雯從中幹預過還是怎麼樣,江允鏡突然性情大變,還談了女朋友,要跟他分手,沒多久就因過失殺人獲刑,刑期多長時間他都不知道,在哪兒服刑他也不知道,直到現在,秦執再也沒見過他。
“啊……小執今年二十五了吧,有沒有……中意的女孩啊?”李雯緊緊捏着電話,心髒怦怦直跳,這麼多年了,她今天鼓起勇氣問出口,“阿姨遠在南京,你一個人在泗州,身邊也沒個人陪,我是想着——”
李雯還沒說完話,秦執淡淡出聲:“寝室有人,教室有人,我周圍都是人,怎麼會沒人陪呢?”
“……也對,你瞧瞧我說的什麼話。”
“不過,他們都是男人。”秦執淡淡地說。
“男孩好啊,青春陽光,一起打打籃球跳跳街舞也挺好。”李雯尴尬地笑道。
秦執仰頭望了望昏暗的天,認真地說:“阿姨,您知道我什麼意思,挂了吧,上了一天的課,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