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對衛觀頤印象極好,見榮兒喜歡他,她也願意跟他多說兩句,便道:“珠子倒沒什麼特别的講究,主要是我們家小少爺生下來找大師算過,說他五行水旺獨獨缺火。平時孩子們戴的金銀首飾都是生水的,大師說不能戴,必須要找帶火的飾物給他戴着才行。
我們家老爺本就寶貝小少爺得緊,聽了大師的話後,就趕緊着人去尋了這龍炎珠來串成手串,說是旺火的。”
“哦,原來如此。”衛觀頤算是解了惑,感歎道:“真是沒想到,養個娃娃竟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乳娘笑道:“那可不?”乳娘見小團子在揉眼睛了,便伸出手道:“這位公子,小少爺像是要睡覺了,要不您把他交給我吧。”
衛觀頤點點頭,準備把懷裡的小奶團子還給乳娘。
可誰知,那小奶團子竟緊緊抱着衛觀頤的脖子死活不肯下來,乳娘一抱他就哭叫,這讓乳娘很是為難。
“要不這樣吧,您在前面幫忙帶路,我直接把孩子抱回他睡覺的廂房去好了,說不定路上他就睡着了。”
乳娘一時也沒有别的法子,隻得說道:“那就有勞公子了。”
衛觀頤笑笑,“不必客氣,請。”
衛觀頤抱着孩子跟在乳娘身後,往後院走去。果真,孩子很快就在他懷裡睡着了。
把孩子放上床後,衛觀頤在乳娘的千恩萬謝之下,蹑手蹑腳地出了屋。
他聽見後院逐漸熱鬧起來,想着應該是那些官員的家眷已經陸續到了,為了避開女眷,他特地選了一條僻靜的小道,準備繞回前廳。
結果他才剛走上小道,便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觀頤哥哥?”
衛觀頤腳步一頓,緩緩轉身往身後看去,不是秦書爻又是誰?
眼前的秦書爻已做婦人打扮,她雖着華衣貴飾,但也遮掩不了她臉色的蒼白,人看着也消瘦了許多,已經沒有了閨中時期的鮮潤,也沒有了昔日嬌縱的風采。
都說好的愛情會滋養人,不好的婚姻會消磨人,衛觀頤想起童子蒙之前跟他說的那件“真相”,心中不免唏噓。
“觀頤哥哥,你真的回來了?”秦書爻淚眼盈盈,癡癡地看着他。
我早回來了,曾經還近到跟你隻有一牆之隔的距離,并且還親耳聽到過你如何逼我的卿兒娶你為妻的事……衛觀頤其實很想這樣對她說。
“嗯,回來了。”衛觀頤冷淡且疏離地對她說道。
見衛觀頤如今對她的态度與從前天差地别,秦書爻難過地捂住胸口,“觀頤哥哥,你是不是在怨我沒有等你?是不是也恨我如今已嫁作他人婦?我……我其實是身不由己的,我、我有難言的苦衷……”
衛觀頤心裡冷笑,若非他親眼見過她的另一面,或許今日就會被她這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蒙騙了過去。
“三王妃,還請注意您的言辭,您現在既已為人婦,就不再是從前那任性嬌縱的小孩子了,該說什麼話,當替你的夫君多想想。
為了不讓王妃日後産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今日既見着了,晚意不妨當面把話說個清楚。
晚意既不恨王妃,也不怨王妃,過去的事情早已過去。緣自天定,各安天命。你既已有你的歸宿,我将來也會有我的去處,望我們都能各自安好,珍惜眼前人。”衛觀頤說完,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秦書爻淚眼婆娑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疼得無以複加。她是真心喜歡衛觀頤的,喜歡了十幾年,從小喜歡到大。可誰知衛家會突然遭遇那樣的變故,害得她以為她與衛觀頤這輩子緣分已盡;誰知衛觀頤竟然又回來了,而她卻已嫁作了他人婦,如今她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現在都矛盾得不知道衛觀頤到底是回來好還是不回來好,她甚至有些恨衛觀頤再回來。
因為她原本對衛觀頤的念想早已随着馚阖和情詩的失竊斷了個徹底幹淨,他現在又突然回來,就像是往她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對了,當初偷馚阖和情詩的人到底是何人?她一直未曾深究。如今衛觀頤重新回來,她便自然的将前後因果連系起來。難道那些東西是衛觀頤授意誰去盜回的嗎?要不然為何别的東西不偷,偏偏隻偷與他相關的那兩樣東西?莫非……衛觀頤從那時起,就已經發現他們秦家的野心了?所以今日才會用這樣的态度對她,一看就是想要跟她徹底撇清關系。秦書爻越想越心驚,越想心裡越亂。
而她不知道的是,三王爺其實在另一個角落将她與衛觀頤之前的對話,以及衛觀頤走後她的全部反應都盡收眼底。
“賤女人!”三王爺恨恨地低罵了一句後,憤憤地摔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