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甯!你拿了我的肥皂嗎?”
“在桶裡,你找找吧。”
陸遷皺眉,被人聲吵醒,昏黃的燈光照在他陡峭的眉峰。
意識到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的那一瞬間,他徹底從黑暗中醒來,驚慌失措地起身。
“你醒了?”陳燃光一手拿牙刷,一手拿劇本,靠在床邊,“快熄燈了。”
從洗漱間,江巍身穿一件薄背心,一條大褲衩,筆直的小腿晃蕩,正在幫舍友找肥皂。
……
發生了什麼?
江巍頭疼地搖頭,一低頭,看到一地的糖紙。
“你就是江巍在四班的朋友?”從他上鋪彈出一顆圓潤的腦袋,“我叫張卡,卡片的卡。”
“張卡,你借我幾個衣架。”
寝室門虛掩着,肖甯手拿撐衣架推開門,跟正準備擡頭的江巍對上眼:“你……你醒了?”
“剛好,你不是準備跟陸遷道歉嗎?”
陳燃光吐了嘴裡的泡沫,和江巍一前一後走出洗漱台。
江巍伸手移過陳燃光的肩膀,走到前面:“還有不舒服嗎?”
陸遷一個頭兩個大,顧前不顧後。
“對不起啊。”肖甯進來反手關上門,“今天不應該這麼跟你說話。”
“……”陸遷連忙擺手。
“你别不好意思,錯了就是錯了。”肖甯饒頭,“抱歉啊。”
習慣了客套話的陸遷兩手一頓,半天憋不出話的臉變得通紅。
他都懷疑這是一場夢了。
被睡炸了的發絲被一雙手撫平,江巍靜靜站到他身邊:“炸毛了。”
……
“沒關系。”陸遷撇了江巍一眼,輕松一笑,“小事而已。”
肖甯是個神經大條的,得到原諒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皮肉瞬間就笑開了:“明天一定努力表演,讓我們的節目過檢。”
這一笑讓氣氛緩和了下來,張卡指揮肖甯去拿衣架,陳燃光才湊上來:“你好點沒?”
“我是怎麼……”
“江巍給你背回來的,你是不知道,他剛進宿舍的時候我們還以為你被肖甯氣暈了呢,當時肖甯和我們商量着要不要去道歉。一看到你昏過去的樣子,哭着喊着對不起。”陳燃光笑,“沒想到江巍冷冰冰來了一句低血糖,差點笑死我了。”
江巍低頭,不說話。
“這地上的糖紙,是我吃的?”陸遷問。
“吃了兩顆,還有的是我們吃的,剛好把萬聖節的糖消滅了。”陳燃光解釋,“你還回去嗎?今天在我們寝室睡?”
陸遷實在是想不到這一張小小的床上怎麼記得下兩個大男人,想了想還是搖頭:“算了……”
“挖槽!陸遷你快從隔壁走!”陸遷話還沒說完,肖甯破門而入,“樓上有人舉報你串寝,還指明了你在我們三班的寝室裡,你快走,宿管阿姨來了!”
陸遷想都不用想,僅用0秒就猜出了舉報者是誰,擡頭與江巍相望:“是左朗舉報的。”
“走吧。”江巍拍怕他的身子,“從隔壁走,上樓梯。”
陳燃光繞過他們跑到外面看宿管:“我看看。”
宿管阿姨就在拐角的地方,陸遷聽見陳燃光實時報到,麻利起身,從洗漱台往隔壁走。
他們兩個寝室在樓梯口旁邊,陸遷闖進隔壁寝室的時候,肖甯已經推開門跟他們說好了,招呼着他往外走走:“你從旁邊走,等下跟宿管說你在藝術中心排練,等着明天的好消息吧。”
和肖甯揮别,陸遷轉身上樓,最後回頭的那一秒,還看見陳燃光站在窄小的走廊擋着宿管阿姨抱怨洗手台出水量太小。
“阿姨,學校是不是要破産了?”
“你亂說。”
聲音越來越小。
直到消失。
“你昨天又串寝了?”宋湧放下報紙,拿起一旁的書本壓着,“宿管阿姨跟我說了。”
“哦,我還以為又是左朗說的呢。”陸遷輕笑,很不屑的語氣,“我就晚回了一會,有必要嗎?”
宋湧手指輕叩桌面:“态度端正點,節目排練的怎麼樣了”
“很好啊。”陸遷站直,“肯定會上的。”
“沈老師不是還要再篩選一波嗎?你這麼有自信?”宋湧詫異,“沒想到你跟三班的那群人玩上了。”
這番話是笑着說的,宋湧表面上處處針對陸遷,背地裡還是希望陸遷過得好,開學後發生了這麼多事,收到影響最大的就是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問題學生。
但在他的眼裡,陸遷隻是他的學生。
“我會和左朗好好聊一聊的,做不成朋友也沒必要成仇人,你多體諒一下他,别再吵架了,他性格太急躁。”
“……”陸遷沒想到畫風轉的怎麼突然,無言以對,隻能勉強地點頭,“好。”
宋湧說到做到,陸遷出了辦公室沒多久,左朗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喚走了。
因為今天的晚自習倆節課都是班主任的課,第一節基本是都用來叫人出去聊天了,第二節和多出來的三十分鐘自習意料之中的考上了試。
陸遷苦着一張臉寫完,鈴聲卡着點響起,宋湧叫課代表收了試卷,再拖堂叮囑了幾句,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課。
“教學樓就剩我們班了,真能說。”陸遷合上筆蓋,“話真多。”
“你以為呢。”路旭打了個哈欠,“不過沒事,過幾天家長會,夥食肯定好。”
“就知道吃,撐死你。”陸遷跟在隊伍的最後一排,和路旭并肩走,“今天怎麼一個人?”
“一個人兩個人有什麼關系呢,陪你走一走。”
兩個人走得慢,被隊伍甩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