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珈捂着臉哭,很想看看他的表情,但是偷看被抓的話會被他看出破綻,而且會很尴尬,因此強忍住,隻是一味地哭。
她說的話半真半假,不怕道森去查證。
唯一擔心的就是眼下。以往的接觸足以證明道森鐵石心腸,示弱裝傻這一套不知道對他到底有沒有用,或者萬一道森被她哭煩了,一劍劈死她也是有可能的。
倒是趕車的柯西先按捺不住,語氣中藏不住的擔心:“怎麼了?洛迩小姐,你沒事吧?”
白珈打着哭嗝說了句沒事。
頸間寒意倏忽遠離,白珈勉強擦幹眼淚,長劍豎在她身前,少年修長的手漫不經心地搭在劍上,如玉如竹,白皙漂亮,骨節分明。
眼眸淡漠如山間青玉,蘊着一潭深竹池水,細細看去,還能分辨出一星半點的揶揄,對她說的話不置可否。
雖說看不出他是什麼态度,但從行動上來看,她的話他大抵還是聽進去了,白珈乘勝追擊,連忙殷勤道:“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冷冷的視線落到她頭頂,道森遲疑了一下,旋即伸手脫下被血浸濕的衣服,露出白皙健壯的身軀,薄薄的一層肌肉,線條緊實流暢,似乎蘊含着無窮的爆發力。
白珈看了一眼,當即頭腦昏昏,臉頰飛上一朵雲霞,耳根變得灼熱燙人。
不過她也不敢忘了正事。
少年腹部不知被什麼東西烙下一枚銀币大小的血洞,四周像是被燒焦了,散發出陣陣熟肉的味道。
她皺着眉頭,飛快地瞟了一眼道森,他也正垂眸看她,眼中并無其他情緒,隻是似乎有些……惱怒?
白珈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結果下一秒,就聽見少年清冽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上藥就上藥,你臉紅什麼?”
細細聽來,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少女臉更紅了,杏眼彎彎,流露出幾分掩飾不住的狡黠,像貓看見新奇的玩具,必須要伸出爪子犯這個賤。
稍微用酒精消了消毒,撒上止血的藥粉,道森整個過程都一言不發地阖着眼睛,除了面色蒼白,看不出任何異樣。
真能忍。白珈心說。
少女白嫩如新藕的手臂虛虛環抱住少年勁瘦的腰身,纏上一道道紗布,素雪般冷白的肌膚附上一段雲雨棉紗,平添幾分脆弱溫順。
白珈打了個蝴蝶結,手上用了點力氣,頭頂傳來一聲難耐的輕喘。
手一頓,她舔了舔幹澀的唇,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動,偷偷擡起頭看他的表情。
正好撞入驚鴻眉眼。
偷香竊玉的小賊一愣,複又飛快地低下頭,頸間泛起薄紅。
“看什麼?”低低的聲音如山泉擊石。
少女罕見地猶豫了,吞吞吐吐不知如何作答。
道森勾起一個笑,姣美清冷恍若雪月。
因為這一副好皮囊,從小到大他不知受多少人追捧,或不懷好意,或滿心雀躍,但他們無一例外,都大膽而奔放地向他表達了愛意。
害羞到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眼前這是第一個。
白珈感受到胸腔中的心髒砰砰直跳,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以前也不是沒見過這張臉,并未有這般感受,難道真是春心萌動?
還沒想清楚,少年忽地俯身,水色的唇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道:“你剛才說不想我有事,是真心的嗎?”
白珈愣了一瞬。
她固然也知曉此時應當竭盡所能向道森表真心,但望着那雙烏青如玉的眼眸,謊言像被哽在喉嚨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道森還在看着她,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給她一種她的答案很重要的錯覺。
白珈思索再三,動了動唇:“我……”
剩下的話還沒出口,車身猛烈地一刹,巨大的慣性使得白珈身體脫力,控制不住地向前滾去,木制的橫窗近在眼前,臉撞上去必定撞得眼歪嘴斜!
救命!
預想中的疼痛并未襲來,一隻偏冷卻有力的大手攬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擁住,眼前天旋地轉的金光慢慢散去,少年清俊而堅毅的面容逐漸清晰。
“怎麼回事?”白珈立刻反應過來。
柯西不是不靠譜的人,明知她和紅鬥篷共處一室,必然是想方設法地讓車平穩,力求不激怒紅鬥篷。
突然急刹必定是不得已而為之。
“洛迩小姐,”柯西的聲音有些顫抖,“您需要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