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被喬琪開走了,他也不知停在了哪裡。鄭居庸還沒憋出個完美的謊言來,隻好嫌棄道:“開什麼車啊,你現在渾身都發臭,我在旁邊定了家酒店,你先過去洗洗晦氣吧!順便換身衣服。”
“喔喲,你幹嘛突然這麼周到?沒關系啦,我趕時間,告訴我車停在哪兒,把車鑰匙給我,你就可以走了!對了,你還沒說,你什麼時候回國?”管盈霹靂啪啦一頓說,真趕時間的樣子。
鄭居庸二話不說,将她拽走:“先洗澡換衣服!”
幾天不見,鄭居庸像變了個人,既有力氣,也有主意!他高高大大,稍一用力拉拽,她就脫不開身,隻能被動跟上。
他這氣勢太令人陌生了,管盈在後面不甘心地嘟囔着:“喂,我身上有那麼臭嗎?我承認是酸了一點點...”
酒店平平常常,但離警局的确很近。
鄭居庸三拐五拐,熟門熟路,好像已經來了很多次。
“你在哪兒找着這麼個酒店?你這幾天都住在這兒?這裡面什麼味兒?咖喱?這附近有印度館子?”管盈好久沒跟人說話了,一出來得了自由,話也變多了。
開了房門,鄭居庸将她推進了洗手間,而後将外面櫃子裡的浴袍和拖鞋透過磨砂玻璃門縫扔了進去:“快洗,給你半小時!”
“喂!”管盈試着推了推門,發覺他抵在玻璃門外,隻好撿起被扔在馬桶上的那隻拖鞋,“半小時?莫名其妙!”
雖然奇怪,但也出不去了,隻好嘩嘩沖洗一番,半小時不長不短,剛剛夠她洗去這幾日的晦氣。
“喂,吹風機呢!”隔着玻璃門,她喊他。
“在外面!”他從玻璃門外走開了。
管盈包着頭巾,裹着浴袍,沓拉着拖鞋,走出來找吹風機:“在哪呢?”
鄭居庸指了指床邊一個挂機:“那!”
管盈一屁股坐上床:“拔不下來诶?”
“你用力啊。”鄭居庸遠遠看着,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廢話,我當然用力了啊!什麼破酒店,這就是個擺設吧!”她和喬琪一樣,都嫌棄這酒店,真難伺候。
鄭居庸隻好走過來,輕輕向上一提,将挂機從卡扣裡取了出來:“喏!”
管盈撇了撇嘴:“挂這麼高...”扯開頭巾,甩了甩長發,呼呼吹起熱風來。
鄭居庸站在窗前,背着身,也不知道在向外面看什麼。
“衣服呢?”她隻吹了個半幹就停。
“在櫃子裡。”他還是背着身。
“哦...這套衣服是你買的?”她在衣櫃旁悉悉簌簌地換衣服,不挑不揀,“诶?你怎麼知道我的尺碼,還蠻合身的,顔色也不錯,可以嘛!有心了,謝謝啦!”剛說罷,擡頭看到衣架上還躺着一盒蕾絲邊内衣褲,他倒是周到...
“咳!合适就好...”他站在窗前,一本正經地幹咳了幾聲。
管盈笑了笑,他這麼細心又會照顧人,多半是被喬琪磨練出來了。她信他不敢轉身,何況還有衣櫃門擋着,幹脆堂堂正正将内衣褲也換下來。
“我說,你沒吃點藥麼?我記得林大媽在行李箱夾縫裡塞了你的常用藥啊,你沒翻翻?這都咳了多少天了!别以為這裡溫度高,就掉以輕心,到處都打着涼氣...”
鄭居庸想轉身,又不确定地背轉了回去:“你放心,我媽不會怪你的。”
“嘁!鄭嬸是不會怪我,但鄭叔可說不定!那時候我也小啊,我要跟我爸去哈爾濱冰雪大世界玩,誰知道你非要跟着去呢,都是一樣的玩,怎麼就你回家得了支氣管炎?鄭叔心裡頭不定怎麼怪我禍禍他的寶貝兒子呢!”
“我感冒的事,我爸還不知道。”鄭居庸應激地撓着頭。
每年冬天在家裡鬧咳嗽,咳得厲害了,老鄭都會在旁碎碎念:[快把管管接家裡來,讓管管管管!]他一聽要把管盈接過來,就不敢咳了,十個咳嗽能憋回去四五個,老鄭就信以為玄學了,說得更勤。即便管盈真被搬到鄭家過寒假了,他隻要咳嗽得厲害了,老鄭還是念咒一樣[讓管管管管]照說不誤,也不避諱管盈在不在身邊,時間久了,管盈也就真聽進去了。
聽說他瞞着鄭叔,管盈隔着衣櫃門,揚了揚眉鋒,小聲嘟囔道:“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