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已經去警局交了罰金，她狀态也很好。”蕭唯言低着頭，解開了領口一粒紐扣，至少在佳薇面前，他可以松一口氣了。

佳薇點了點頭，又追問：“還要幾天呢？”

“快了，還需要等保險公司的定損結果，手續就齊全了。”蕭唯言雙手交叉，揉掰着手指關節，咔哒咔哒地一連串脆響。

“言哥，你今晚還要回去加班吧？其實你打個電話過來就可以了，不必抽時間趕過來...”她待他，總如一朵溫柔貼心的解語花。

“工作，出了點狀況。”

佳薇身體不自覺朝他的方向傾過來：“以言哥你的能力，怎麼會出狀況？很嚴重嗎？”

蕭唯言擡頭注視她片刻，又低下頭去掰了掰手指關節：“以前我也覺得自己有能力，别人不敢做的，我敢做；别人不敢要的，我敢要，因為我覺得，我配得上。但今天我才發現，我可能高估了我的能力...”

佳薇聽不懂，但絞盡腦汁要讓他振作：“言哥，我見過你在律所處理工作的樣子，我不信有什麼困難可以難倒你。我知道，我是外行...但你總要信Daniel啊，我記得你說過，他很了不起，連他都認可你的能力，你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呢？”

蕭唯言扭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苦笑了一聲：“呵！”而後仰頭倒在沙發靠背上，怅然若失，“佳薇，我要去溫哥華了，我隻能去溫哥華了！”

佳薇瞬時站起，質問道：“可你已經答應了管管留下來，你忘了？合夥人的title就這麼重要麼！”

他仍仰着頭看向天花闆，但擡手又扯下胸前一粒紐扣，深呼吸一口氣：“呼...我沒辦法再拒絕了！而且，她不會跟我走的...你現在，還覺得什麼都打不倒我麼？”

窗外，海浪前赴後繼地拍打着棧橋，激起一團團黑色的浪花如同一簇簇爪牙，奮力撲向無盡的夜空，而轉瞬間就又悄無聲息地沒落下去。

初時看，奔騰豪邁；到後來，都是泡沫。

房間裡安靜了片刻，佳薇緩緩坐回沙發，複歸溫柔：“其實，你不需要為難。管管在進警局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跟你分手了，隻不過，我一直沒有替她轉告你。”

“你說什麼？！”蕭唯言從沙發後背上挺直了身闆。

“管管知道你最後一定會去溫哥華。她說，與其走到這一步時，你開不了口，不如她先提。你不要誤會管管絕情，她隻是一向果斷，不然她也不會囑咐我以朋友的身份，好好安慰你...其實這幾天，我很為難...我見你那麼笃定地要留下來，以為你們之間還有轉機。”

空氣凝固了一般。

佳薇從沒見過他這副彷徨空洞的表情，不确定他是否需要安慰，隻好靜靜地與他對望。

手機震動嗡嗡響起，佳薇匆匆看了一眼，便按掉。

這一瞬間，蕭唯言覺得佳薇在他面前也逐漸模糊了起來，他想要最後抓住什麼似的：“這麼晚了，誰的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哦...沒什麼...”佳薇卻為免他再多心煩，不想多說。

蕭唯言皺起眉頭：“佳薇，跟我一起去溫哥華！”

“嗯？”手機再一次響起，佳薇顧不得看了，她胸腔裡的一顆心，已經跳動得比手機震動還要劇烈。

“管管很了解我，我這個人，愛面子。被甩的是我，我确實需要一點安慰。至少，你我，還是朋友，對嗎？佳薇，不要讓我一個人去溫哥華，好嗎？”

他望向她的眼神裡，不再空洞，逐漸有了一絲絲亮光，微弱而卑微地閃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