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我沒白來阿聯酋一趟,咯咯~”佳薇坐在窗下的長條座椅上,一一攤開包裝,盤點着剛買下的幾樣新鮮貨,各個都愛不釋手,“這隻慶典駿馬,回去送給我媽媽,她們曲藝團最近剛好要去俄羅斯外交演出。”
管盈斜靠在窗邊,陪着她:“阿姨這種絲巾多了去吧?”
佳薇:“那不一樣,這是我憑自己本事孝敬她的嘛!唉,可惜時間太短了,我本來還想去Chanel和Dior的。”
管盈:“那,吃完了飯,接着逛呗。沒什麼事,我們也不急着回去。”
佳薇:“真的?好耶!我還有好幾件禮物沒辦齊呢。”
蕭唯言提前預定了一家高檔中餐館,說是中餐館,其實也揉和了中東口味,半中不洋,但哈利法塔高層的環境卻是沒得挑,能讓客人們居高臨下看到整個迪拜的夜景。
店老闆是位談吐不俗的中國女人,将管盈幾人送進包間,便與蕭唯言在外單獨攀談起來。
這小半天功夫,從借用Hermes購買檔案,到這間包房,無不是蕭唯言的功勞,偏偏他還處處得心應手,看上去毫不費功夫,盡顯得這些都不值一提。
服務生送進來一壺茶水,一一斟上。
鄭居庸獨自坐在飯桌邊,先撚了一口花生米:“你們老闆,她跟蕭律很熟麼?”
服務生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嗯,蕭律常來我們這關照生意,也幫了我們老闆不少忙。”
鄭居庸朝空中抛了個花生米,又仰頭用嘴巴接住:“這包間挺貴的吧?”
服務生笑得禮貌:“今天是蕭律的私人局,我們老闆請客。”
服務生出去時,短暫地推開了一下門,隔着門縫,鄭居庸瞧見那女老闆正親熱地與蕭唯言擁抱起來。
“他到底是個什麼律師啊?消費得起那麼多奢侈品,還天天在這種地方吃飯,别是打腫臉沖胖子吧!”鄭居庸拎着茶杯蓋,沿着茶杯口來回刮擦,磨刀一般。
“言哥可是賺美金呐,他們律所很厲害的!”佳薇耳朵确實尖,隔着一張大圓桌,忙着收拾包裝呢,卻把鄭居庸自己小聲犯嘀咕的話也聽進去了,“言哥一年的收入啊,你想也想不到的。”
“給别人打工能賺多少錢?何況他也就是個高級,還不是合夥人吧!”鄭居庸着實好奇起來。
佳薇攬着大大的橙黃包裝袋,咯咯笑起來:“咯咯~小鄭老闆,你可知道全世界有多少律師?其中中國人有多少?在紐約頂級律所執業的中國律師有多少?在紐約頂級律所PK掉競争者,被外派到中東服務頂級财團客戶的,又有多少?管管的男朋友,可千萬不能小瞧了哦,咯咯~”
“...”鄭居庸喉嚨裡被幾粒花生米堵得慌,灌了幾口茶水。
管盈坐回桌前:“我正想問你,你們倆在Hermes店外都聊什麼了?來這裡的路上,蕭唯言一直勸我帶你去看醫生,要确保你腦子裡沒有淤血,我覺得,不如今晚就留下來,明天我帶你去他推薦的醫生那裡,拍個腦CT之類的。”
鄭居庸嗆了一口茶水:“咳!他說我腦子有問題?!”
管盈擰着眉頭:“你今天,确實有點反常,我心裡也不太放心。”
“呵!管盈,我看你腦子才有問題!一開始就是他違反交通規則在先!....”他看了眼管盈的表情,突然想起蕭唯言在吸煙區對他說的那句話[管管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在乎你],不免又有些别扭起來,她莫不是關心則亂?
“唉,總之,你們不要小題大做,我是不會去看醫生的。”
雖然起因都是蕭唯言,但最後被他撒氣的,卻都是管盈,而她今天全都照單接收,這與過往的相處方式全然不同,也真應了她昨晚承諾的話[我保證再不打你]。
也不知為何,意識到“管盈變了”這點時,他渾身都不舒服起來,從内而外都覺得沒勁,沒勁透了!
“不如你和佳薇姐留下,明天接着逛逛,我今晚自己回宿舍。你放心好了,等我到了宿舍,會給你報平安的。”
他說到這話時,已經沒了鬥志,隻想盡快結束晚餐,和他們說再見,他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到底哪裡出了錯。
蕭唯言終于在外與老闆結束了社交,推門而入,徑直坐到管盈身邊:“知道你來,老闆今晚特意安排廚房做了一道醋魚,聽說她還特意打電話請教了樓外樓的大師傅,待會兒好好嘗嘗。”
管盈沒半分麻煩人的不好意思,反而對蕭唯言豎了個大拇指:“樓外樓?還得是你蕭大律師,那我今晚可真有口福了。”
他連一條魚都照顧到了!
鄭居庸直到這一刻,才完全意識到自己的幼稚,無論從眼界、口才、手腕,還是實力,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而自己過往對管盈的求救也好、撒氣也罷,相形見绌,顯得格外愚蠢可笑。
那根Marlboro香煙,躺在胸前口袋裡,像一把小刻刀,刀刀不見血,卻又刀刀入骨地搓磨着他。
飯桌上擺滿了各色菜式,大家歡聲笑語,誰也沒發覺,鄭居庸表面配合,内心早已被一條醋魚徹底擊垮了。
飯過半飽,管盈的手機響起。
“Hmmm?Tomorrow morning?Why so urgent?”
“Mr Hassan?...Well...”管盈瞧了瞧佳薇的神情,又看了看身邊的蕭唯言,思索片刻,“Fine!See you tomorrow.”
蕭唯言為她夾了一塊魚肉:“什麼事?哈桑那邊有麻煩?”
“也不算麻煩,好像是他那邊的自動化設備出了什麼問題,要我趕在機器修理前,盡快把尾貨送過去。今晚,我恐怕要趕回去...”
聽到這裡,佳薇撂下碗筷,如洩了氣的皮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