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像被緩緩拉下,山洞口一點點的光亮,都仿佛要被黑暗吞噬殆盡。倉洛音心底升起的一絲情愫,還未來得及被自己發現,就被黑暗淹沒。
“黎……是巫師木比對黎君的稱呼,在整個霧織谷,也就隻有德高望重的巫師木比,會這樣喚他。”倉洛音看着‘續’,目光空洞。而她,便是那倉古之女……
祭惡符是何物?為何要找她取。倉洛音端坐在石塌上,腦中不停搜尋,整理着……
她出生時,身附霧靈‘箓’的惡念。而桑木炎黎為上古遺神所生,身附霧靈‘箓’分出的善念。擁有上古血脈,力量強大的桑木炎黎,因巫師錯認,在谷眼中淨化十年,陰差陽錯間其善念也更加精純。而她,散養在外,也任由惡念籌謀多年。
雨夜鳥引來洪災,她失去父母,得到三件東西,一件紫藤扶桑王樹皮,一件九幽玄龜甲串,那麼另一個盒子是……
倉洛音從懷中取出她曾一度好奇不已的盒子:“原來這裡面裝的,竟然是一道符咒嗎?祭惡符……祭的是怎樣的惡,又是誰的惡……”怕就是她體内‘箓’的惡念吧。那用了這祭惡符,霧靈惡念會怎樣,她,又會怎樣!
想到父母臨别的悲怆和無奈,父親再瞞不住的絕望。莫非,她的父母其實一直都知道,該去谷眼淨化的是她,那淨化是好事,為何要隐瞞呢?
災後她自洪水中被救出後,容貌更美,額間多出的,如霧迷花一般的冰藍印記又是何意,它又會意味着什麼?
桑木炎黎的步步接近,怪不得讓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原來竟然是他與巫師木比,籌謀後的蓄意接近嗎?倉洛音忽然覺得有一絲難過。可就算被計劃,不是應該生氣嗎?有什麼好難過的。
洪災後的幾天,她還沒有好好休息過,坐在安靜的山洞内,倉洛音的世界,慢慢的朝裡面填充着黑暗,微弱的星光好似被身邊厚重的雲層輕輕遮去一角。
帶着這許多的疑問,倉洛音雙手抱腿,将臉慢慢靠在膝蓋上:雨夜鳥、霧靈、箓、惡念……
一旁的‘續’,看着倉洛音沉沉的睡着了,她額間的藍色印記,好似由最初的一線細絲,慢慢變寬了一些。那一朵微小的藍色花,比之前更加美麗。在這幽暗的山洞内,倉洛音好似一朵幽冥河岸邊的花,靜靜地舒展着花瓣。
桑木炎黎沒有回山洞,狹小的空間,讓他有些氣滞,會使他呼吸不暢。翻身跳到一棵大樹上,思緒無法穿透這沉重的夜晚,他顯得格外孤寂。
遠遠的看着倉洛音的山洞,洞口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宛如他漆黑夜裡唯一的星火。原來有很多事,真的由不得人自己掌控。
月影稀疏,洞内的她一夜好睡,洞外的他徹夜難眠。
旭日東升,地平線上浮出一道紅光。又是一天,新的開始。
“小音兒,你起來了嗎?”山洞口響起若璃的聲音,沒人知道倉洛音前夜不在,後夜才回來。
倉洛音揉揉發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感覺很不好,她還沒睡夠呢……
山洞口的光被遮了一瞬,若璃閃身跳了進來:“小音兒,昨天夜裡那麼多匹林狼,被鹿竹哥哥他們拖至林中。你猜今天怎樣了!今早鹿竹哥哥再去看,别說林狼,地上就是連一滴血都不剩!你說這林中究竟有多少野獸猛禽,那可是二十多匹林狼啊!”
倉洛音想起那日在塗山佑的山洞前,那幾丈長的銀七節也是如此。這林子裡,定是有龐大的野獸群。
看着坐在她身邊,臉色發白的若璃。倉洛音心念一動坐起身來,眼角一挑壞笑道:“這一大早,瞧你這左一個鹿竹哥哥,右一個鹿竹哥哥的。”
若璃臉上一紅不答反制:“這麼晚了還在睡,小心睡成青芒豬!”
一聽‘青芒豬’三個字,倉洛音腦海裡立刻出現那塗山佑對她說,‘青芒豬’不如她。居然拿她和青芒豬相比,真是氣人!不過,也不知他們走後他怎樣了……
“啊!!小音兒,你!你!你與首領,黎君如何了?!”耳邊突然想起若璃的尖叫聲。她臉上漲的通紅,用手指着倉洛音身上寬大的衣袍,眼裡盡是不敢相信。
倉洛音低頭,桑木炎黎寬大的衣袍,正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糟糕,忘記換回自己的衣服了。
倉洛音:“沒怎樣,我裙子濕了,就借了黎君的。”壓下心虛,倉洛音想盡量把話說的好似無關緊要。
若璃:“可是,可是,鹿竹哥哥說昨夜黎君驅散群狼後,便離開了,深夜才得返。你是何時借其衣袍,莫不是,黎君夜裡便是與你在一處……”
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若璃雙手捂着嘴巴,看着倉洛音。哈?她沒想到,若璃是何時變得這麼聰明的……
倉洛音臉上一囧,隻好老實道:“我被異人劫走,是黎君救我回來的。”倉洛音看着若璃坐回身,怎的有一副等她展開講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