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至走到他的藤包旁,也沒有看到人。
藤包又被裝回鼓鼓的樣子,好似他從未取出過東西。旁邊的地上,淩亂的寫着兩個字 “謝謝。”
桑木炎黎僵在原地,高大的身形,投下濃濃的黑影。火堆幾欲熄滅,空氣仿若凝結……
桑木炎黎找到适合暫建家園之地的喜悅減半。那不鳴山山腰處,平坦開闊草木茂盛,依山傍水,适合開墾種田的地方,好像又少了一分美好。
若璃小心翼翼道:“黎君,音兒曾與我說……”桑木炎黎猛的轉身,如鷹般的眼睛緊盯着若璃。
“其狀……若……若流雲,言願……由……素足量山海。”若璃緊張極了,來自火堆旁的威壓讓她有些結巴。硬着頭皮把話說完,看着臉色越來越差的桑木炎黎,若璃再也坐不住,起身朝着林子裡奔去。
桑木炎黎回身,目光遙遙,看着延綿不絕的山脈。他着急趕回來,可不是為了看她,寫在地上的那兩個醜字的……
許久後,原本安靜等在原地的霧織谷人,突然躁動了起來。原來是古諾七和鹿竹帶着外出的谷民們回來了。鹿竹受傷了,他們那一隊遇到了野獸襲擊。
鹿竹對桑木炎黎說,他們遇到的,是一種像虎又長着狗尾巴的獸。吼聲又如狼嘯,非常怪異。是他們在尋得水塘後發現的。他們可能無意間闖入了它的領地。
看着體型龐大的野獸正在休息,鹿竹示意谷民們轉身離開。他自己卻因為緊張,踩到了枯樹枝發出了聲音。
野獸瞬間驚醒,憤怒的瞪着不遠處的入侵者。看着它充滿着紅色血絲的眼睛,鹿竹覺得脊骨發涼。接着隻聽一聲咆哮,野獸笨重的身體從地上彈起。鹿竹覺得,它鼻子裡噴出的灼熱怒氣,幾乎要吹到他的臉上。
盡管他們疾步如飛,但面對憤怒的野獸,還是在奔逃中被傷到了腿。聽到這裡桑木炎黎心下一驚,他們遇到的,是尨(máng)虎。幸虧是剛醒來,還在半夢中,尨虎笨重的身體,尚未舒展得力。要不然……
額間沁出一層汗珠,桑木炎黎又重新看了看鹿竹和古諾七等人。要不是他們都吃着霧迷草長大,可以跑的飛快,今天險些釀成大禍。作為首領,桑木炎黎倍感自責。谷眼中除了身邊幾近放養的古諾七和鹿竹,他總是獨來獨往。第一次帶領他的子民,太大意了……
這樣的幸運不會一直在。
桑木炎黎召集所有人,嚴肅叮囑衆人:“尨虎其性喜陰,好居水澤之畔,晝伏夜出,于黃昏之際覓食。其性兇猛異常,見之即避。”說完,眼睛掃過每一位霧織谷民,桑木炎黎覺得肩上,沉了又沉……
直了直腰,他長歎一聲。又蹲下身,抹去地上倉洛音留下的“謝謝”兩個字,這樣的道謝方式他不接受。将地上的土攥緊又慢慢放下。桑木炎黎走到鹿竹身邊。蹲下身道:“傷口。”
說完從挎包中拿出一柄短刀,刀刃向着旁邊火堆上的火焰。隻見原本安靜燃燒的火焰突然開始跳動,接着迅速包裹刀刃。隻一瞬刀刃通體鮮紅,刀尖如血。
忽略鹿竹有些扭捏緊張的神态。桑木炎黎按住鹿竹的腿,迅速将他腿部被尨虎抓傷的地方,薄薄劃去一層。鹿竹知道,獸類緻傷,此法可防傷變。但是……
“啊……”“啊……”第一聲是鹿竹,因削肉疼痛難忍發出的,呲拉作響後的烤肉味兒也讓他害怕。而第二聲,則是一旁原本扶着鹿竹的古諾七發出的。
看着自己,差點被鹿竹因轉移疼痛,捏斷的指骨。古諾七很沒道義的抽出了攙扶鹿竹的手。鹿竹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栽倒了地上,猛的哭嚎道:“你怎能如此,痛甚!”看着五官擰在一起的鹿竹。古諾七撓了撓頭,臉上沒有一絲歉意的笑了笑。
這就算完了?
鹿竹狼狽的躺在地上,看着眼前收起短刀,任由他們鬧騰的首領。對猶如黑塔的首領桑木炎黎,道了謝。看了看已迅速結痂的傷口,鹿竹心安的舒了一口氣。
天色漸黑,未知的危險随時會來,桑木炎黎必須早做打算。
洪水後留下的這二三十人,除巫師木比是被衆人保護存活,其餘谷民,雖然都算的上是相對健壯者。但若遭逢獸群,他們能全數安然的機率渺茫。
他必須冷靜下來,肩上的責任提醒他,必須帶領谷民,尋到安全的避難之所,生存之地。
環顧四周,天黑前,就算趕到他找到的那片平原,萬一遇到野獸,這麼多人,會因平坦無遮擋而被動遇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