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陣沉默在導演喊卡前,沒有人敢動。
這個規矩,原柯之前也聽過并記住了。
她隻是下意識的捂住了手,被熱水濺到的手背火辣辣的疼,衣服下擺也是濕漉漉的沉。
“卡——”
一聲卡一令下,蘇然側頭對助理說:“讓編劇臨時多加一幕戲,接在宋思雨打碎杯子之後,讓宋思雨邀請陸琉心。讓人帶原柯去看看有沒有事,擦點藥,沒事了再過來。”
接着看向趙微歡:“挺好的,把宋思雨的猶豫體現出來了。”雖然這樣說,蘇然哪裡不知道是故意的?
雖然原柯是某人罩着的人,但不代表他就得罩着。
作為一個導演,他隻關心劇的質量,勾心鬥角——那不是他該管的。
出了戲,趙微歡站起身扶住原柯,握住她被燙到的手,微微用力,面上擔憂的問:“你沒事吧,濺到哪了,對不起,手不小心碰到茶杯了。”
被她握着的手更疼了!原柯暗地吸了一口氣,搖頭看了她一眼,“沒事。”
這時候忍着是最好的選擇,當場發飙,影響不好。
但茶杯離桌子邊緣那麼遠,還燙,這都能給推下來,姐姐你真行不愧是老演員,美麗與智慧并存的當家小花旦,真棒!
原柯不是傻子。
啊——好氣。
明明這麼拙劣的手段,卻能讓導演誇贊,她被算計隻能忍着,原柯是有仇必報的人,但現在時機實在不對。
簡單的上了藥,她大概休息了二十分鐘,換了衣服便被喊過去接剛剛臨時加的戲。
在片場,加戲減戲改台詞動作都是常有的事,畢竟人不像劇本是死的,經常會有突發事件的。
天色已暗,看過男女主,女主女配,男主男配的對手戲後,原柯今天的最後一場戲是她在室内的戲。
原柯需要和她的搭檔丫鬟碧春對戲,扮演者是橫店招的臨時演員,在橫店,很多人都是通過跑龍套,跑成資深龍套上位的。
像碧春這個丫鬟的扮演者就是這樣。
換了一套米白色的亵衣,原柯躺在榻上,下面是木闆,她睡慣了軟床,這會是是各種不舒服。
為了還原真實,枕頭是古代常見的硬枕,冰涼堅硬,後腦勺疼得慌,原柯整個人往上移了點,枕頭墊在脖子下,這會舒服多了。
不糾正同于我們現在舒适的軟枕,這種硬枕能夠糾正頸椎。
“準備好了嗎?”副導問。
劃定的演戲區域外面都是機器和人,和她搭戲的碧春站在旁邊。
“可以了。”原柯說。
“好……action。”
原柯閉着眼,開始回憶劇本。
……
陸琉心死了。
顧衍廷最終戰死沙場了,回到離戰場最近的營城,在他自己的主卧裡,卻到死了也不讓她見一面。
這還是碧春跑進來告訴她的。
但陸琉心,也不想去看了……
哀大莫過于心死。
陸琉心覺得自己真傻,拼死拼活混到了甯國府世子妃的位置,但顧衍廷常年在外征戰,她不在府裡享福,卻偏要為了那所謂的愛随軍,那麼多年跟着他四處奔波。
她身體嬌弱,軍隊裡卻沒那麼精貴,加上顧衍廷本來就對她不喜,一直以來,她因為各種原因小病不斷,這一來,顧衍廷就更不喜她了。
陸琉心不想做寡婦,也不想像撞柱子,上吊那樣的疼,她把碧春趕了出去,然後摸出藏好用來防身的匕首。
人的要害在什麼的地方?
她想了想,刀尖抵在自己左側的心髒。
事發突然陸琉心是半夜被叫醒的,隻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她閉着眼,握着匕首用力朝心口刺去。
疼痛伴随着困意,她的呼吸困難,眼睛也睜不開了,再也睜不開了。
……
陸琉心昏昏沉沉的,那揮散不去的疼在她的感官裡銘刻留下印記,她呼吸困難,陸琉心猛地睜開眼,眨了兩下,然後忽然坐起,驚恐的環顧四周。
……她沒死?
她捂着心口用力按下去,沒有一絲的疼痛感,甚至連包紮的痕迹都沒有。
守夜的碧春被陸琉心的動作驚醒,本來還因為困意一陣陣的打盹,看到陸琉心坐直了在床上,立馬站起身了。
“小姐,”碧春揉了揉眼睛,“怎得醒了。”
“這會兒約莫三更呢,小姐莫非夢魇了?”
碧春在那邊說着,陸琉心盯着蓋在她膝上的寶藍色繡花的棉被,艱難的開口:“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