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徐徐起身。
在燕王踏盡院門的那一刻,許衍之已知曉。
他知道皇帝不會派一個小小的蘇文海過來抓他。
蘇文海的背後必然還會有地位更高的人,但萬萬沒想到會是燕王。
在許衍之的印象中,燕王趙翕總是沉迷酒色,從來無心于朝政,是沈淮安那群酒肉朋友中最沒志氣的一個。
現在看來,以前燕王的所作所為大多都是裝的,竟然夢騙過所有人。
也是,那個至高之位,近在咫尺,誰會不想要呢?
許衍之親自将床鋪整理好,轉身率先邁出了房門。
“燕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蘇文海見許衍之自己出來了,喜出望外,一揮手便命你便要命人上前去捉拿:“拿下。”
烏衣衛立刻拔刀,将許衍之護在身後。
一場惡鬥,眼看就要上演。
突然——
“退下!”
許衍之開口,烏衣衛迅速收起長刀,退至了他身後。
蘇文海以為許衍之認輸了,冷笑一聲:“上!”
可是周圍并沒有人動。
蘇文海這才注意到一旁燕王的臉色。
他立馬上前谄媚道:“許衍之武功高強,詭計多端,此時不把他拿下,恐怕……”
蘇文海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燕王擡手打斷了:“蠢貨!以許指揮使的功夫,你們這些人一起上也攔不住他。許指揮使此時還站在這裡,就說明他願意跟我們回京。”
許衍之直點點頭:“燕王殿下說的對。就算我不想回去,皇上和太子恐怕也要盼着我回去的。”
他故作沉吟了一下:“嗯,讓我算算。燕王殿下是不是收到消息,皇上和太子是不是身子不大好了?”
燕王面上沒什麼表情,皮笑肉不笑道:“皇上的身子是你做的?”
許衍之但笑不語。
蘇文海大驚失色,指控道:“亂臣賊子,你竟敢對皇上和太子……”
“我可什麼都沒說呢。”
許衍之鄙夷的看向蘇文海:“蘇公公在急着撇清關系嗎?恐怕晚了。那些東西可是公公您親自帶進宮的,公公忘了?”
說着,許衍之向着燕王拱手道:“燕王殿下,臣要檢舉蘇文海,毒害皇上和太子,若臣能回到京都,必定能從蘇文海身上找到解藥。”
“你胡說!”
蘇文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吓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燕王殿下,你莫要聽信這賊人之言,我對皇上和太子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
許衍之搖搖頭。
這個蘇文海,不知道是聰明還是愚笨,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皇帝和太子怎樣對燕王來說根本不重要,燕王隻想要争皇位。
他在燕王面前對皇帝和太子表忠心,可算是踩到燕王的尾巴了。
燕王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一揮手,便有人上前堵了蘇文海的嘴,将他拖了下去。
許衍之挑眉:“臣謝燕王殿下明察秋毫。”
燕王趙翕隻站在原地,看着許衍之,眼神陰郁,眼中還有些許衍之都看不懂的情緒,但這讓他本能地心生厭惡。
許衍之撂下了臉子,冷聲道:“燕王殿下再這般看着臣,臣要以為燕王殿下跟太子一樣,是斷袖了呢”
良久,燕王突然哈哈一笑:“怪不得,淮安說,隻要月白張嘴,恐怕京都沒人能說得過你。今日本王算見識到了。”
許衍之笑意不達眼底:“燕王殿下過譽了。”
既然皇上和太子都需要許指揮使,那就勞煩許指揮使就跟我回京都吧。
趙翕笑的意味不明:“再說,淮安隻身在京都,一病就是數日,時常念叨你呢。”
許衍之斂下眉眼,趙翕的神情不似作僞,難道沈淮安私出京都的事情還沒有被發現?
他不動聲色地道:“我離開京城時,承瀾大病了一場,時隔多日,不知他現下可否痊愈?”
趙翕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故意賣着關子:“許指揮使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許衍之故作焦急地領命:“好,那臣就遵旨了。”
此番說罷,許衍之轉身對着紀淮恩拱手道:“ 我身後這幾名兄弟,跟我有些年頭了。我此番回京,恐怕兇多吉少。斷不會讓這幾個兄弟跟着我涉險。請紀将軍收留他們。”
許衍之話音剛落,身後的烏衣衛齊齊跪下:“屬下誓死追随隻會是指揮使。”
許衍之看也沒看他們,繼續道:“他們幾個雖無甚大用,卻還有一些功夫在身上,且他們對于追蹤之術十分擅長,就讓他們留下來,幫将軍清理奸細吧。”
說罷,許衍之看向趙翕故意問道:“燕王不會不準吧?”
趙翕根本不把幾個烏衣衛放在眼裡,他隻要許衍之在他手上就夠了。
他一甩衣袖:“隻要紀将軍願意收留他們,本王當然準許。”
許衍之拱手:“謝燕王殿下。”
他重新看向紀淮恩,後者點點頭:“就讓他們加入紀家軍吧。”
跪在邊上的烏衣衛還想說什麼,被許衍之擡手制止了。
他道:“從此,你們跟我與烏衣衛再也沒有幹系。你們要幫着紀将軍肅清敵國細作,上陣殺敵,保佑我大乾百姓安居樂業。”
烏衣衛全部低頭,沉聲道:“是!”
此時趙翕大手一揮,便有旁人地上了一個瓷瓶:“許指揮使武功高深,本王怕你半路逃跑,或者威脅本王的人生安全,請指揮使你吃這軟骨的藥丸,許指揮使沒意見吧?”
“當然。”
許衍之接過那瓷瓶,掀開蓋子,仰頭就把裡邊的藥丸吃了進去。
一松手,瓷瓶落地,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