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梧朝姜雪枝身後望去,蒙面人們橫七豎八倒成一片,個個都被摘下蒙面,露出一張張他或是有印象或是很熟悉的臉。
他不惜以身犯險也要誘出的敵人,竟然是昔日發誓追随他一生的部下。
真可笑。
他們是,他更是。
思及此,江燼梧難以抑制地自嘲,笑出聲來,引來姜雪枝怪異的一眼。
“真被打傻了?趕緊讓林子裡那大兄弟帶你去看看大夫,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是一起的吧。”
别等會兒碰上她的瓷。
猛然看向姜雪枝若無其事的側臉,江燼梧詫異道:“你感知得到他的存在?”
那是他暗地裡培養的死士,隻有他知道此人的存在,且經過特殊訓練,一般人絕不可能察覺到他的氣息。
聞言,姜雪枝瞥去更加怪異的一眼:“我有眼睛。”
她說不出口,其實這純屬是降維打擊。
凡人的氣息對修士來講與裸奔無異,縱使是刻意收斂了氣息,也頂多是看修士有沒有耐心陪對方玩躲貓貓的差别。
既被姜雪枝知曉,江燼梧也不再避着她。
冰冷下神情,朝林子裡的死士做了個手勢,安排對方去做先前交代過的事。
待對方的身形消失在樹林深處,再次看向蹲在蒙面人中央的姜雪枝,江燼梧疑惑道。
“你明知我性命無礙,又為何出手幫我?”
姜雪枝挨個扯下蒙面人的面罩,捏着下巴辨認,頭也不回道。
“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我隻是在找我要找的那個蒙面人,要真是我要找的人,卻不小心被你們打死了怎麼辦?”
姜雪枝失望地站起身,甩了甩手。
“隻可惜這裡面好像并沒有我要找的那個人。”
江燼梧好奇道:“你把他們都撂倒了,萬一我才是壞人怎麼辦?”
姜雪枝順勢問道:“那你是嗎?”
江燼梧沒有立刻給出回答,隻是在内心默默好笑,反正世上一切都會被打上好壞之分的印記,他又何必多此一問。
一不做二不休,江燼梧聳了聳肩,回道:“如果我說是……”
“管你是好人壞人,反正你也打不過我。”
江燼梧破罐子破摔承認的“壞”被姜雪枝一句話,輕飄飄地堵在了喉頭。
“哈哈哈……”
江燼梧低低地笑出聲,虛捂着嘴,斷斷續續,有些滲人。
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沒有好與壞,隻分強與弱。
是他一直以來信奉的,支撐着他躲過一次次暗殺,除掉一個個對手,如今離南诏皇位隻有一步之遙。
那頭的江燼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發出陣陣低笑。
姜雪枝頓感不妙,這人莫不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了?她還是快些溜吧。
再次确認一地的蒙面人中沒有她要找的那人,姜雪枝轉身就走。
身後卻多了個小尾巴。
“在下姓江,單名一個‘梧’,梧桐的‘梧’,可否知曉姑娘姓名?”
“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來日在下定會報答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家住何處,可有婚配?”
“在下看姑娘方才身手不凡,竟以竹葉退敵,不知師從何人?可否教在下兩招防身?”
姜雪枝額角青筋蹦起,默默攥緊了拳頭,皮笑肉不笑道:“你跟着我做什麼?”
“閣下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不是特意出面救的你,隻是想找我要找的人,所以沒有什麼救命之恩,你也别跟着我了!”
這人明顯是個凡人,而且有一定身份,他一刻不從她視線中消失,她就沒法施展仙法。
要是被他發現她出身仙門,壞了規矩,上五峰山和仙盟打小報告怎麼辦?
别說筋鬥雲了,連竹葉船都沒得坐!
她果然不該擲出那枚竹葉!
江燼梧,化名“江梧”,一本正經道。
“但從結果來看,姑娘确實救了在下,在下願以身……”
姜雪枝吓得一把捂住江燼梧的嘴:“不許說了!”
與此同時,一段似曾相識的文字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男人掌緣帶血的手緩緩撫上冰床上沉睡那人的耳根,以額抵額,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噴灑在對方蒼白的臉頰。
“定是那人先誘惑的師父,師父是為了擺脫他才同他多說了幾句吧,但如今不必憂心了,那人再也不能纏着師父了。”
若沉睡的人能睜開眼,便能看見男人身後如小山般堆起的……】
姜雪枝鳳眸微睜,終于反應過來,這分明是穿越前雷死她的師徒狗血虐戀文的橋段啊!
要是被蕭然知道她在外面被莫名其妙的人“以身相許”,這人的下場……嘶。
不對不對,蕭然又不是那狗血網文裡的徒弟,眼下也沒和她愛得死去活來。
那方才她胸口處悶悶的感覺是什麼?
走神間,黏濕的奇妙觸感在她掌心如細蛇般滑過,姜雪枝觸電般收回覆在江燼梧唇上的手。
姜雪枝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居然舔我!”
江燼梧可憐巴巴地看向姜雪枝,委屈道。
“姑娘為何不許在下繼續說?不瞞姑娘,在下方才對姑娘一見鐘情。難道是姑娘已有婚配?”
姜雪枝突然明白了胸口的不适從何而來,原來是因為她揍漏了一個人。
不理會江燼梧,姜雪枝扭頭就走。
江燼梧趕忙追上:“诶,姑娘!姑娘!”
“姑娘的名字……”
“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