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水的出租屋，發黴的牆壁，永遠不夠吃的廉價營養劑……如果能拿到這些錢，她大概再也不用擔心半夜被房東趕出門。

不對，有這5萬霓虹币，她甚至可以買下那個7平米房子的永久居住權。

雖然她的身份有點兒問題，但是在那種地方，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夏黎的表情因為腦海中的幻想變得生動起來，卻又在下一瞬變得咬牙切齒。

不得不承認她對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地很好，因為這是欺騙觀衆的第一步。

江朔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些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她想到什麼了呢？

會在在心裡罵他……還是感謝他？

事實上江朔太狹隘了，夏黎的眼界比他想象之中大的多。

她在痛罵萬惡的資本主義還有社會的階級制度。

夏黎不擔心這個人說的話會不會兌現。

她已經詢問過昆侖，這類天生帶着交易性質的彈幕在發出的那一刻，就已經自動進入系統的監控範圍，尤其是涉及如此巨額的交易，這也屬于平台利益的一部分。

如果屏幕之後的那個人沒有遵守，漫遊自會對賬号進行永久封禁處理并且追究相應的法律責任。

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賭一把。

白花花的銀子和她珍貴的小命在腦袋裡展開激烈的争鬥，夏黎的腿卻不受控制地向泥潭邁開。

拿回母親的東西固然重要，活着也很重要，……但是錢也很重要。

夏黎沒忘自己進入遊戲之前的慘樣。

腳向前探，她蹙着眉，這怎麼過去？沒有一條結實點兒的路嗎？一腳下去，半個身子都快陷進泥裡了。

夏黎有些崩潰。

偏不讓她好過似的，昆侖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

“請謹慎作出決定，系統估計此蘑菇緻死率高達99%。”

作為最高級别的智能系統，它确實很少幹預玩家的選擇。它傾向于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行為，而不是承擔風險。隻是這個人的行為實在有些令它費解。

這個人太特别了，她看起來那麼弱小，又那麼頑強，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嗎？

昆侖忍不住開口。

這算違反系統規則嗎？它不清楚。

隻是昆侖有把握讓自己的提示不被任何人察覺到痕迹，它有這個能力，平時卻不願做些多此一舉的事。

這一次，是個例外。

夏黎神色一怔，她意識到昆侖這次并沒有通過公共頻道和她溝通，這句話隻有她一個人聽見。

她面上不動聲色，腳步也絲毫沒有停下。

夏黎下意識回答，語氣嘲弄，帶着連她都不易察覺的驚喜。

“怎麼？你還會管我的死活嗎？”

半晌，一片寂靜。

夏黎有些讪讪，聲音低下來，繼續幹巴巴地道，“我剛才說的有些過分嗎？”

明明之前她快要死了也聽不見一句好話，現在過來提醒，誰知道安的什麼心思。一番惡意揣測之後，夏黎忽然良心發現，好像确實有點兒過分。

昆侖的處理器罕見有些延遲，它覺得自己發出了一聲模糊的歎息。雖然實際上它隻是一個由代碼、數據和一些電子零件拼湊起來的玩意兒。

兩句話下來，它發現這個人根本沒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

它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是死在它面前的人還不夠多嗎？

“沒有，你有選擇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