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安慰他:【放寬心,這裡醫療技術很好,會沒事的。】
可他沒那麼多錢。覃阮緘口不言,無意識的捏了捏指尖,有點郁悶。
“乖乖你過來。”李醫生呼喚他,将手裡的檢查報告單放在桌上,“你的信息素積在腺體裡了,得再給你做深層次檢查。”
覃阮得到那份報告,低頭看:“…信息素積留?”
【應該是信息素分泌過多。】系統對他說,【具體情況等檢查結果吧。】
覃阮心情悶悶的,誰知深度檢查還不是個輕松事。
很疼,疼得覃阮下嘴唇都咬破皮,不過他硬是一聲不吭的忍到了結束。
李醫生拿到新一份報告,看完放下,“小朋友,你得讓你家裡人來一趟。”
系統:【哦豁,看來很嚴重。】
覃阮搖頭:“他們暫時來不了。”
“你的信息素積太多,得人為幹預。”醫生将報告遞給他,“這樣,你先将這份報告給你家裡人看看,後續治療得抓緊,不能耽誤。”
“要怎麼治療?”覃阮問,“會花很多錢嗎?”
“Omega的腺體治療有國家補助,費用方面你不用擔心,隻是治療過程需要你的家人在場。”李醫生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繼續說:“治療方法有三種,最傳統方式的是找位Alpha,讓(他/她)幫助你,這也是效果最好的一種。”
“然後就是醫療手段,像我剛才那樣用穿刺腺體的方式一針針為你将多餘的信息素抽取出來,配合藥物治療半月為一療程,你這情況大概要持續治療半年。”
“至于第三種……”李醫生擡頭看他,“是保守治療,花費時間更長,但效果比第二種溫和。你自願提供信息素給信息素實驗科室,他們會免費為你提出多餘的信息素,但你的信息素會被廣泛應用于醫療研究各個領域。這種情況,你就是信息素提供志願者。”
覃阮眼睛明亮:“我做志願者。”
系統欲言又止。
李醫生亦是欲言又止,還是說了:“小朋友,我得提醒你,很多omega不願意做志願者,你真要選第三種?”
覃阮點頭:“嗯。”
系統止言又欲:【宿主……】
“這事你還是回去和家裡人商量一下,”李醫生給他開藥,擡頭,“剛才的深度檢查算一次治療,我給你開點藥先吃着。記住半月一個療程,半月之後要再來醫院。”
覃阮隻好先點頭,道了謝後離開科室。前往撿藥房的間隙,系統開口了。
【宿主,你真要選第三個辦法?】
覃阮:“我沒錢,而且第二種好疼。”
他想起剛才的腺體穿刺檢查還後怕,疼得他渾身冒冷汗。
【不是還有第一種?】系統提醒。
覃阮沉默,搖頭。
第一個最難。
他連人類的社交都還沒明白透,讓他去找個配偶,這太不切實際。
系統不勸了,還是向他解釋,【你的信息素提供給實驗室後,可能會用到各個領域,比如拿你的信息素去治療有病的Alpha,也可能用你的信息素去研究新的阻隔劑或安撫劑,你不在乎?】
覃阮還是搖頭。治療誰都和他無關,他隻負責提供信息素,又不會和接受他信息素治療的人有什麼牽扯。
覃阮邊走邊說:“反正任務完成我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這裡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系統無言反駁,隻好不再說話。
覃阮摸了摸脖子上纏繞的一圈繃帶,這是用以固定那塊面積很大的信息素阻隔貼的,但即便這樣,他還是能在消毒水氣味中嗅到一絲蜂蜜的味道。
剛才他問李醫生,對方說那是他的信息素。
覃阮謹記醫囑,準備去買支阻隔噴霧,在三樓繞來繞去沒找到自助販賣機,聽了系統的話,穿過天橋來到另一棟樓,轉個彎一頭撞在來人身上。
他踩着人腳了。
覃阮後撤兩步,颔首道歉:“對不起。”
他看着那雙被他踩上個腳印、一眼很貴的皮鞋,心涼了大截,擡頭發現面前的男人正看着他。
那是雙狹長的眼眸,深黑的雙眼中不見一點光彩。瞬息間,覃阮感受到有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在他周身,像極了藤蔓将他的身體纏繞起來,連喘氣似乎都給他緊緊桎梏住。
覃阮的後頸發脹發燙,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抓腺體,目光注意到男人臉上戴的奇怪面具。
說面具也不對,是一個……關着嘴巴的籠子?
【那是止咬器。】系統提醒他,【宿主,這裡是Alpha檢查科室,我們走錯地方了。】
“……”覃阮表情怔忪,張了張嘴卻一個音都發不出,身前的男人直接繞過他大步離開。他這才豁然從緊繃的狀态中抽離,慕地發現,在男人身後還跟着一個“大部隊”,西裝耳麥,看起來像保镖。
覃阮挪挪腳往靠邊站,等人全部走光了才收回目光,沉靜半晌才問:“系統,那是Alpha嗎?”
系統:【止咬器都戴上了,是Alpha沒錯。】
覃阮回想剛才那Alpha冷漠威嚴的表情,抿緊唇。
Alpha好可怕,他剛才好像要喘不過氣了。
而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類好難懂,覃阮不擅長理解人類情緒,剛才那位Alpha先生生氣了嗎?好像有點,但好像也沒有。
覃阮撚撚指尖,慢悠悠的“唔”了聲。
系統問他怎麼了。
“我把陌生人的鞋踩髒了。”覃阮說。
系統:【但陌生人沒和你計較。】
覃阮:“是的。”
可他還是覺得很抱歉。
空氣中殘餘着點幽香氣息,覃阮後知後覺,他擡頭嗅了嗅:“有奇怪的味道。”
他又碰了碰後頸那有些發燙的腺體,被系統出聲制止,于是收回手,沿路返回。
不多時,剛才離開的大部隊又折返回來,為首的顧硯庭回到Alpha檢查科室,撿起落在儀器旁邊的一隻不足他掌心大小的玩偶。
是一隻小熊貓玩偶,挂在鑰匙扣上。玩偶尾巴有身軀一半大,四隻黑爪子緊緊的抱着尾巴,臉上是笑嘻嘻的表情。
這是他祖母叮囑他時刻帶在身上的東西,裡面放着張平安福。
顧硯庭拿上玩偶,離開科室,再經過剛才被人踩一腳的地方,恍惚感應到空氣中淡淡的氣息。
像蜂蜜,又有點像花香,很淡一縷,随着風即刻散去。
他沒什麼表情,指腹輕輕摩挲手中的玩偶,大步離去。
同一時間,身處Omega科室自動販賣機前的覃阮才剛拿到阻隔劑,忽然掌心發熱。
他反應過來,立即用另隻手接住阻隔劑,将那隻狀态異樣的手藏回衣袖裡垂在身側。
衣袖内,黑色絨毛爪子緩慢捏合,覃阮低頭站在販賣機前一動不動。
心口跟癢意蔓延的掌心一樣,像被什麼溫熱的東西蹭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