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既然他變着法兒作死,那就别再過安生日子。”顧月霖仍舊看着棋局,眼中閃爍着迫人的殺機。
.
七月二十三,天未明,蔣氏、魏琳伊在辛夷景天的護送下,來到居士巷顧月霖的府邸。
府邸經了顧月霖之手,屋舍中多機關密室,臨時得到消息躲起來也不遲。
巳時,數十名身懷絕技之人闖入天牢,帶走李進之、君若和沈星予。
皇帝聞訊大怒,狠狠拍打着龍書案,“刑部和天牢的人難道都是死的不成!?劫天牢的前例,你可曾聽聞過!?”
刑部尚書臉色煞白,他何嘗不是不可置信,渾似大白天遇見鬼的感覺。
皇帝發了一通脾氣,擺手讓刑部尚書滾。
刑部尚書趕緊滾了。
皇帝喚來親衛,所謂親衛,是在潛邸時便有的死士,“顧淳風如何?”
“算路程,再有兩日便可進京。”
“可有異常?”
“并未,仍是睡得極少,天不亮便趕路。”
皇帝稍稍心安,他并不認為劫天牢的事與顧月霖相關,不相信對方能遙遙地操控一切,“将蔣氏、魏二小姐扣押起來,即刻。”
“是!”
然而,親衛這一去,久久不曾回來複命。
皇帝越等越煩躁,根本靜不下心處理政務,便早早地去了後宮,駕臨周昭儀所居的菁華軒。
周昭儀有傾城的容貌,做派媚而不俗,是皇帝出宮散心時偶然遇到的。
一見便動了心,把持不住,有了床笫之歡,遂帶她回宮。數月以來,一個月總有大半個月留宿在菁華軒,有時隻是靜靜品茶、對弈,有時則是歌舞升平,錦闱内自來是恣意酣暢得很。
是在孝期,委實不該,但皇帝并不覺得愧對先帝。
先帝對魏運橋、顧月霖、李進之等人,都要比對親生兒子好得多。
父不慈,焉能奢求子孝。
細究之下才知,周氏出自先帝親口發落過的那個周家,也就是齊王妃的母家。
而周氏本人,一度心心念念要嫁的人,是顧月霖。
雖然她說,那隻是齊王妃的一廂情願,可她若真對顧月霖沒那份心思,齊王妃當初怎麼敢那樣積極地張羅。總之,她和顧月霖那一茬,皇帝非常膈應。
膈應的不但是這件事,皇帝本就對顧月霖等一幹朝堂新貴膈應得要死。
顧月霖一年裡所得的先帝恩寵,都遠勝各個皇子一生相加的恩寵,何況是十餘年聖眷不衰。
一個對父皇隻有畏懼、不滿的皇子,你如何能要求他不質疑、嫌棄父皇認可的人?
但皇帝也承認,顧月霖的确是做事的人,先帝駕崩前的幾年,的确有了國富兵強、百姓安居樂業的盛世景象,國庫早已充沛得要溢出來。
既然如此,此次顧月霖若是乖乖就範,将手中産業和月明樓全部交給他,他也就給這位年紀輕輕權傾朝野的人一個善終的結果,要不然……皇帝冷笑,他到底不是無能、昏聩亦或傀儡皇帝,如今縱然沒将全部實權握在手中,想收拾一個往昔的眼中釘、來日的攔路虎,還是很容易的。
走進菁華軒,千嬌百媚的周昭儀出來迎駕,神色透着惶惑。
皇帝攜她起身,柔聲道:“愛妃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害怕了?”
周昭儀承認,“是呢。皇上不是允許家兄可以時時進宮與臣妾相見麼,他說了天牢要犯被劫的事,臣妾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
皇帝雖然隐有不安,言語仍是勝券在握:“無妨,朕手裡的棋子不止那些,要我們的顧首輔就範的法子多的是。最初終究是書生,這一生都戒不掉書生意氣。”
“皇上英明神武,是臣妾多慮了。”周昭儀笑靥如花,眼中飛快地閃過恨意和快意。
你顧淳風不是甯可掀翻齊王府也不肯娶我麼?如今我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嫔妃,等到來日你落魄,我更是你可望不可及的如在雲端的人物。
不肯讓我愛,那我就贈你十倍百倍的恨。
周昭儀餘生所盼望的,不過是顧月霖淪為階下囚,等待她高高在上的出現,寬恕、施舍他的那一刻。
她令皇帝沉迷與自己的歡好之事,自是用了手段的,這日亦然。
但她如何也沒料到的是,這一晚,在她與皇帝颠鸾倒鳳的時候,近身服侍的宮女在她常用的香料中加了猛料。
這使得皇帝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卻是不知餍足,整夜不得消停。
周昭儀中途就已覺得不對勁,想親自查看哪裡出了問題,可皇帝不給她時間。有兩次,她幾乎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