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舟突然眯起眼睛,一把扣住韶容的手腕:“你的情緒不對。”指尖下的脈搏跳得異常急促,“奇怪……”
“什、什麼?”韶容下意識要抽手,卻被聞人舟死死按住。
“你也中了情毒。”聞人舟面色凝重,“不過很輕,最多不超過一個月。”
許易歌一口茶噴了出來:“什麼?!”
韶容如遭雷擊,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話到一半突然頓住。
一個月……正是他剛得知東方禮中毒的時候。
聞人舟已經開始往前推算日期:“我昨日剛給你把過脈,那個時候你的脈搏還是正常的。情毒的潛伏期是二十五天,你想想,二十五天前你在哪。”
“二十五天前……”韶容眉頭緊鎖,突然與許易歌異口同聲。
“京郊獵場!”
“那夜我被賀蘭皎給擄走了。”韶容眉頭越皺越緊,“但又被人給完好無損的送了回來。”
許易歌瞪大眼睛:“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韶容冷冷瞥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主要是太丢人了。堂堂兵馬大都督,在睡夢中被人下藥擄走,說出去簡直贻笑大方。
聞人舟與許易歌交換了個眼神。這太反常了。以賀蘭皎的作風,怎會輕易放過到手的獵物?
聞人舟若有所思開口:“看來……有人在你昏迷時下了毒,又故意将你送回。為的就是……”
“讓我和陛下互相影響。”韶容眸光驟冷,“好一招借刀殺人。”
許易歌眉頭緊鎖:“那頭号懷疑對象便是那位‘救命恩人’,你可有頭緒?”
韶容搖頭:“手段狠辣,招招緻命。應當還位高權重,手中還握有一隻精銳。”
“可有懷疑的人選?”聞人舟折扇輕搖,眼中精光閃爍。
“那可海了去了。”韶容嗤笑一聲,掰着手指細數,“倒台的褚良一黨、劉眦那些舊臣、被我壓得擡不起頭的朝中大臣、還有已死的賀蘭皎……”他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一字一頓道:“東、方、皖。”
許易歌瞪大眼睛:“怎麼還有她?”
“褚修的供詞裡把東方皖抖了個幹淨。”韶容斜睨許易歌一眼,“那些我們原以為是褚良的勢力,有一半都是她的。你自己寫的供詞,不記得了?”
許易歌頓時跳腳:“我那天醉得連筆都拿不穩!能給你記下來就不錯了!”他揉着太陽穴嘟囔,“早知道就該讓那褚修多活兩天……”
聞人舟突然“啪”地合上折扇:“東方皖……就是那位長公主?”
“正是。”韶容冷笑,“表面裝得與世無争,背地裡卻……”
“不對!”許易歌突然打斷他的話,臉色煞白,“前些日子東方皖突然召我阿姐入宮,說是要她送棗糕,還特地交代穿什麼衣裳!”
韶容臉色驟變:“壞了!憶言姐姐不會也……”
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沖向門外。韶容一個箭步躍上照雪,聞人舟拽着許易歌翻身上馬,兩匹駿馬如離弦之箭沖出府門。
“分頭行動!”韶容在疾馳中高喊,“你們去許府,我進宮護駕!有任何消息,讓小寶來尋我!”
長街之上,馬蹄聲如雷。韶容的心跳得比戰鼓還急。若連許憶言都中了毒,那東方皖的網,究竟撒得有多大?
宮門近在眼前,韶容連闖數道禁制。他此刻腸子都悔青了,晌午就該把東方禮那個混賬拴在褲腰帶上帶走!
“讓開!緊急軍情!”
守衛還未來得及行禮,照雪已如白色閃電掠過宮門。
内宮禁道前,韶容索性棄馬飛身而起。足尖在朱紅宮牆上輕點,掠過彎彎繞繞的宮道,直奔紫宸殿而去。
“大、大都督?”陳桓守在殿前,見韶容如一陣風般掠至,下意識阻攔,“陛下已經歇……”
韶容哪有功夫廢話,一個閃身繞過陳桓,擡腳就要踹門。
殿門突然從内打開,韶容這一腳差點踹在聞訊而來的東方禮身上。帝王披着單薄的中衣,發絲還滴着水,顯然剛從浴池出來。
“阿容?”東方禮眼中閃過驚喜,随即闆起臉,“擅闖宮禁,該當何……”
話未說完,韶容已經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地開始檢查帝王的身體。修長的手指從脖頸摸到腰腹,最後甚至掰開東方禮的嘴仔細查看,又扯開衣領檢查頸脈,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缭亂。
“唔……”帝王突然攥住韶容的手腕,眼中漾起笑意,“阿容若是想要小阿容,也不必如此心急。”
确認東方禮安然無恙,韶容這才長舒一口氣。他抽回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造什麼小阿容,沒心情。”說着徑直往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