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樓,夥計帶着幾人停在一間屋子前,屋子門前挂着一牌匾,寫着曲水二字。
進了屋子,謝盈在窗邊坐下,讓小二上了一壺毛尖,剛吩咐完,她看向在屋子裡左看右看的謝宜,她道:“三妹妹還想吃些什麼喝些什麼,這雖是客棧,廚子手藝卻也不錯,不必客氣,記我賬上就行。”
謝宜也不客氣,看完屋内擺設,她點了兩樣點心,她想看看這個時代的點心同她做的有什麼差别。
漸漸的,下面人多了起來,人一多,樓下自然不比樓上舒服寬敞。
樓下人多是站着,而樓上有座椅有茶水點心,視野也開闊。謝宜坐到謝盈對面,心道,果然還是有銀子好。
她看了謝盈一眼,原身的姐姐很是好看,衣服的紋樣顔色她說不出來,但能看出衣料很好,繡娘繡工不錯。而且衣領中間一對珍珠扣,謝盈一舉一動都如仕女圖般優雅。
可謝宜覺得這樣的木頭美人無趣極了,被世家大族的規矩束縛,如今算計她,日後嫁人算計自己的夫君和夫君的妾室,跟人争風吃醋,也很可憐就是了。
謝宜不再看謝盈,而是看向樓下,正巧客棧老闆走上前去,她托着下巴,要開始了。
祝老闆:“多謝諸位捧場!實在有幸,三年一度的詩會又在如雲客棧舉行,馬上就是秋闱,咱們詩會還是一如既往點到為止,以切磋為主。詩句好壞評判自在人心,莫要傷了和氣。老夫不才,隻能占個拟題的,也第一首,恰逢夏末,就以夏為題吧!”
老闆話音剛落,就有人道:“綠柳罩濃蔭,蟬鳴喚清涼。秋季别有日,仍聞落花香。”
且不說詩好不好,但的确快。
謝盈笑了笑,又有幾位學生說了幾首,氣氛也越來越濃。
謝宜搖搖折扇,等老闆問可還有人,她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她話音落下,客棧有一瞬間的空寂,緊接着有人帶頭鼓起掌來,“好!好詩!”
接着又以花為題,謝宜說:“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标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随風直到夜郎西。”
而後是秋,謝宜說:“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一開始,也有學生作詩,可後面每道題目最後謝宜都會開口,便成了客棧老闆問,謝宜作,其他人鼓掌喝彩,整個客棧真是好不熱鬧。
這句真是極好,好到讓在場許多人汗毛豎起,耳邊清明,這般景色直接浮于眼前。
謝宜笑了笑,她說得多,這會兒口有些渴。謝盈适時遞了一杯茶水上來,謝宜接過,一口飲盡。
謝宜挑眉問:“二姐不來嗎?”
謝盈搖了搖頭,她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隻要她不開口,也沒法被比下去。她也釋然了,在場這麼多學生,無一不是苦讀多年,竟也沒一個比得上謝宜。她自己看看書,跟着先生學,不如也正常。
況且,徐子安還沒來,她還是不湊熱鬧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謝宜笑了笑,當掌櫃的又說了一個題目,一樓衆人都看向她,等着她來說。
她道:“怎麼成了我一個人的詩會了,既是社會,諸位難道要偷懶?這我可不認。”
台下有人拱手道:“兄弟才華我等愧不敢當,今日聞公子作詩,實在是如聞仙樂,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日後我等也能向公子讨教一二。”
旁邊的人給了他一掌,“你這書呆子,耳朵聾了,眼睛也瞎了,你看她哪裡像位公子,分明是女兒家。”
“剛我看尚書府的馬車了,車内小姐去了樓上,難不成這是謝家的姑娘?”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傳聞謝家二姑娘天資聰穎,若是她能做出這詩倒不稀奇,當真是擔得起天資聰穎四個字。”
謝盈皺了皺眉,是謝宜作詩,怎麼說到她身上了。
謝宜把折扇合上,知道被人看出也不惱,高聲對着台下道:“我不是謝家的二姑娘,不過我姐姐的确比我聰慧,詩作的也比我好。”
謝宜對謝盈笑笑,“二姐姐,都來了詩會,難道光看着嗎,豈不是白來一趟。”
謝盈看着謝宜,謝宜還在笑着。
下面衆人已開始起哄,有年輕氣盛的學生,也有出來湊熱鬧的閨閣小姐,亦有平民百姓,各個滿懷期待。
連名不見經傳的妹妹都這般有才華,那有聰慧名聲的姐姐又該如何。
謝宜移開目光,笑了笑,就算謝盈再聰慧,能比得上李白嗎。
不自量力。
謝盈低頭一笑,“剛光顧着聽,并未來得及想,妹妹所作詩句,的确是仙樂,可是我有一問。”
“聞道龍标過五溪這句中的龍标和五溪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