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神樂大字睡在床鋪上，恨不得自己是八爪魚一樣最好能占據每一個角落。這擠占了蓼丸绫，她推了兩下神樂沒推動，最後拿蛛絲把她裹起來，自己安穩睡去。

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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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利是熱醒的，她摸摸索索地到了甲闆上想吹風，結果又抓到一個半夜不睡覺的。

“你為什麼不睡覺？”她走到夏油傑身邊，頭擱在船沿看他。

“不困，翻來翻去影響他們，就出來了。”夏油傑撐着腦袋看波波利，“你呢，船長？”

“睡熱了，熱醒了。”波波利說，“你為什麼不困？”

“不知道，就是不困。”夏油傑聳聳肩，“以前總是很累，要出任務，每天和咒靈戰鬥，耗費大量的體力，所以倒頭就睡。但不敢睡得太死，因為偶爾也要半夜出任務。現在突然不用提心吊膽了，每天都很輕松，反而有種……嗯，不習慣的感覺吧。”

波波利安靜地聽着，等他說完後才說：“你是從懂事開始就作為咒術師和詛咒戰鬥了嗎？”

夏油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回答：“不是啊，在讀咒術高專之前，我也隻是普通學生，不用戰鬥，隻需要好好讀書。”

“也就是說，你活了十多年，隻和詛咒戰鬥了一兩年？”波波利扳着指頭算，有些困惑，“那為什麼不和詛咒戰鬥你反而不習慣了？你之前不一直這麼過來的嗎？”

波波利總是語出驚人，她的話讓夏油傑愣在原地。半天後，他不免笑起來。

“是啊，我不習慣什麼呢？”

“那你現在睡得着了嗎？”波波利問他。

“就算想通了這個也不是立馬就能睡着啊。”夏油傑說，“反正都睡不着，要聊聊天嗎？”

“好呀，那聊什麼？”波波利醒了之後就沒那麼容易入睡，欣然接受他的提議。

“嗯……從我認識你之前開始聊起？總覺得你的童年一定很有意思。”

“我的童年？”波波利歪了下腦袋，似乎确實因為夏油傑的這個問題而認真思考起來，“讓我想想……我想想該怎麼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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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有記憶開始，波波利就漂在海上。

洛克斯海賊團的團風剽悍，不适合小孩子成長，但克萊西堅持把波波利帶在身邊。在這片動蕩的大海，把孩子交到别人手上需要全權的信賴，可克萊西沒有信任的人。她甚至不記得波波利的父親是誰，無法像夏洛特·玲玲那樣把孩子交給男人去照顧。

就這樣，波波利在學會說話和走路之前，先在怪物船上習慣了血腥味。

後來神之谷之戰爆發，洛克斯被殺後海賊團也樹倒猢狲散，大家争搶、掠奪、厮殺，從船上拿走所有能拿的東西，好自立門戶。克萊西和夏洛特·玲玲為了貓貓果實大打出手，克萊西被打瞎了一隻眼睛，但她赢到了果實，後來這東西被喂給了波波利。

“那場戰鬥我不在場，也不記得，我被紐蓋特叔叔抱走了。很多天後老媽來接我，她的一隻眼睛已經看不見了，戰鬥都是她後來講給我的。”波波利坐在船沿吹海風，一隻腳耷拉下來晃啊晃，“老媽帶着我去了莫比烏斯，新世界一座無序之島，沒有加盟世界政//府所以不受保護，但因為比較孤立，日子也沒有那麼糟糕。其實老媽是想帶我回她的故鄉塔塔斯的，但那裡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夏油傑不解。

“一場大海嘯。”波波利把胳膊張到最大，“大海就是這樣，不會給人留機會。”

“那你媽媽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有啊，白胡子海賊團的所有人都是老媽的家人。”波波利說。

“我是說血親。”夏油傑說，“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那沒有了。”波波利搖搖頭，“老媽說，她的媽媽被她的爸爸用酒瓶子打死了，她用同一個酒瓶子殺了她爸爸，然後被紐蓋特叔叔帶出了海，做了海賊。”

夏油傑不免有些唏噓。他生出幾分悲憫，具體為誰卻不得而知。

波波利一如既往地敏銳，她察覺到了夏油傑的這股情緒，伸出手拍拍他。

“不要被血緣牽絆，隻有你認可的人才是你的家人，傑。”

這是她在白胡子船上學到的。莫比迪克号上的大家都不靠血緣這東西捆綁，他們的羁絆本該很脆弱，實際卻很堅固。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說不清，全憑一顆心去感受、去衡量。

夏油傑無意糾纏波波利的思維邏輯。他們在不同的環境下長大，求同存異就好，不必強求。

他半開玩笑：“那我們算你的家人嗎，船長？”

可波波利卻很認真地回答他：“是的，從我把你們帶走的那天開始，你們就已經是我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