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老師查得不嚴，大部分時間都在自習。

一人桌上一大沓卷子，争分奪秒趕作業。

陸知年剛拐進走廊，就見林逸軒站在門口，對面有幾個警察。

陸知年腳步一頓，打算換條道走，剛動，被人叫住了，“陸知年。”

“警察叔叔。”陸知年禮貌問道：“有什麼事嗎？”

來的是斷眉的那個警察，他朝林逸軒揚了下巴，“今天過來了解一下情況，你也需要參與，一會找你們班主任請個假。”

陸知年雙手插兜，“不需要，我們老班不管我。”

他們去主任辦公室的時候，主任還在眉飛色舞講着八卦，仿佛他就是故事的主角。

“劉主任，我需要了解一下情況，希望你配合。”

主任殷切地倒了三杯茶，“配合一定配合，警察同志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警察不動聲色看了林逸軒一眼，“有人舉報林逸軒同學性騷擾。”

主任滿臉堆笑，“不可能，我們逸軒是好孩子，是咱們市前三十的好學生，品性優良，斷然做不出這樣惡心的事，一定是诽謗，污蔑。”

“要真做出這樣的事，我們一定嚴查，堅決不放過。”說得正氣凜然。

“噗嗤。”實在是太好笑了陸知年沒忍住。

主任皺眉，像是才看到陸知年般，“陸知年你不在班裡上自習，在這裡幹什麼？”

“看戲。”

主任還沒來得及批評，警察指着陸知年，“他是人證。”

主任一拍桌子，“胡鬧！平時你們關系如何，那是你們的事，現在這種事可不是開玩笑，陸知年你确定你看到了？”

“當然。”陸知年咬着牙，手指在肩帶上纏繞，又解開：“不止一次。”

林逸軒眼淚毫無征兆掉下來，雙手抖得不像樣，“主任，我沒有，我真的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警察叔叔要是需要協助調查，我肯定好好配合，請不要輕易下結論。”

陸知年嘴角一抽，還沒問話呢，就演上了，累不累啊！

警察也很是頭疼，“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好好調查清楚，2月7号那天晚上你在哪？”

林逸軒眼淚鼻涕直流，眼鏡也歪歪斜斜架在鼻梁上，死死抓住衣擺，“那天晚上。”他擡頭掃了陸知年一眼，“我在窗戶外，看到……”

“看到什麼？”主任問。

他聲音帶着氣音，支支吾吾，“陸知年和林夢染在接吻。”

“瞎扯。”陸知年攥緊拳頭，恨不得沖上去撕碎林逸軒虛僞的面具。

“陸知年。”主任沉聲，“是不是真的。”

挺搞笑的，矛頭一到林逸軒身上就各種掩護，找借口。

矛頭一指他，就隻得到一句“是不是真的”。

必須要承認，在好學生和壞學生之間，肯定有所偏向。

但無條件的信任與赤裸裸的質疑，往往才讓人寒心。

“不是。”陸知年撩起眼，“林逸軒在污蔑我。”

“不可能，我沒看錯。”林逸軒低着頭，眼神飄忽。

“林逸軒。”陸知年朝他靠近，居高臨下，“我喜歡男的。”

“我是gay，懂嗎？我怎麼可能會去親她？”

林逸軒：“……”

“咳，陸知年……”主任剛張口。

陸知年自覺搶答，“我對女生有心理陰影。”他看着主任的表情還覺不夠，誠心添亂，造謠的話張口就來，“我對女生硬不起來。”

主任：“……”

警察：“……”

“林逸軒，真的确定看清楚了嗎？嗯？”陸知年不緊不慢，“還是說，仗着是監控死角就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林逸軒啞口，“我……”

敲門聲适時響起，化解了林逸軒的窘迫。

主任打開門，一個瘸腿的婦女，破爛的迷彩服，裂開血的雙手，幹癟的臉，滿頭的白發。

一見林逸軒生撲過去，“軒兒，别怕，媽媽來了。”

“逸軒媽媽。”主任開口。

“主任。”林媽聲淚俱下，語無倫次，“我們家逸軒是好孩子，都怪我拖累了孩子，讓他在學校受委屈。”

林媽捂着嘴，“這孩子懂事，什麼都自己扛，從小到大不知道忍受了多少譏笑，白眼，欺負，但他一直跟我說，老師和同學對他很好，他很幸福。”

“其實我都知道，像我們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真正的幸福。”

“逸軒媽媽，先起來，咱們有話慢慢說。”

林媽瘸着腿，朝警察磕頭，“警察小哥，請你一定要調查清楚，我們家就逸軒這一個孩子，可不能被毀了。”

“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整件事情調查清楚，如果是假的，會還林逸軒同學一個清白，要是真的也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