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随并沒有拉開什麼距離,林霁也裝作不知,和她就這樣互相依偎着。
一直到橫穿過馬路,兩人都沒有說什麼話。
隻是空氣裡充斥着一大片欲說還休的暧昧。
走進大廳的時候,簡随兜裡的手機“嗡嗡嗡”的震了好幾下。
她拿出手機略略瞥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林霁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誰的消息啊?看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簡随沒怎麼遲疑,直接把手機遞到她的眼前。
林霁定睛一看,也被吓了一大跳。
謝雲邈的消息映入眼簾:
【謝老師:之前發的那些題目有沒有做完?】
【謝老師:後天就是高聯市級預選賽了,考生明天早上在學校統一集合,九點出發去成雲六中考點。】
【謝老師:記得不要遲到。(微笑)】
結尾還帶了一個老年氣息十足的微笑表情。
……
如果林霁沒記錯的話,她們是六月初舉辦的校内選拔賽,距離現在起碼隔了一個月零幾天。
再加上某人最近一直沉浸在感情上,高聯什麼的,早就被抛到九霄雲外、不知名的爪哇國去了。
林霁扯了扯嘴角,“我都忘記有這回事了。”
就好像一切還處在一團亂麻的情況下,那些近在眼前揉成一團的思緒還未理清,她們就要回歸到原本的環境、狀态中去,去面對熟悉的人,回到自己的家。
林霁就此沉默了下來。
見她再度沉默的樣子,簡随心底也是一沉。
進門以後,她輕輕歎了口氣,問道:“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林霁靜靜的拉過她的手,同她掌心相貼,“沒有……”
她說:“我隻是有點害怕。”
簡随低下頭去握着她的手指,“我好像猜到你在怕什麼了。”
這大概是簡随第一次毫不遮掩的在林霁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緒。
“我其實也挺怕的。”
怕醒來會看到你後悔,怕看到别人落在你身上厭惡的眼神,更害怕将來的某一天你後悔了,我們走不到終點……
林霁愣了愣。
簡随看着她,認真的說:“一開始我覺得,這樣保持着朋友的狀态就是最好的,但我又變得很貪心,我想要的比朋友要多很多。”
在你無意間流露出那份喜歡時,這種欲望更是到達了頂峰。
往事無時無刻不纏繞在簡随的身側,她曾經迫切地想要擺脫這座束縛着自己的城市。
去到更遠的地方就好了吧,那裡的她是個遠客,不必問及來處 ,也無人知曉她的過往。
她可以就此将從前掩埋。
但很多事情總是很可悲的,譬如,我們受困于此,卻又不得不長眠于此……
林霁擡起頭,眼也不眨地盯着簡随的眼睛。
簡随的語氣顯得很是淡然:“我們現在這樣,你……後悔嗎?”
林霁非常果斷的搖頭,“現在的我不後悔,以後的我,也不會讓自己後悔。”
簡随聞言眼中盈着明顯的笑意。
林霁一直關注着簡随的神态,自然注意到了。
她問:“那你呢?”
你後悔嗎?
後悔被我這樣的人糾纏不休,死纏爛打,把自己拖回從前的囚籠,甚至逼不得已給我一點甜頭……
這樣隻顧眼前和自己私欲的我,跟人渣有什麼區别?
隻會耽誤你的錦繡前程,把你拽入泥沼。
簡随學着她的樣子搖了搖頭。
她伸出手指,輕輕按在林霁的額間,“我做決定之前都是思前想後,在面對任何事情時深思熟慮,不想踏錯一步。”
林霁突然屏住呼吸。
簡随替她揉開眉宇間的褶皺,“在關于你的事情上……”
林霁聽見她歎了一口氣,“我做不到。”
甚至全憑本能,就算知道這段路很難走,看不到未來,也做不到理智。
“……所以你别亂想。”簡随說。
林霁的心房中像是驟然綻放了數萬朵玫瑰,那些喜悅随時都會溢出來。
她抿着唇,努力地止住笑意。
“學委。”她突然喊道。
“怎麼了?”簡随應道。
林霁将雙手搭在簡随的肩上,“你剛剛确認關系的對象托我問一下,馬上就要選拔賽了,你能不能給她開個小竈?好讓她考前超車,一鳴驚人。”
像個坐懷不亂,再正經不過的正人君子一般,簡随再次扣住她的雙手。
“你就想說這個?”
林霁半點也不收斂,她湊到簡随眼前。
林霁:“不是。”
兩人幾乎是呼吸相聞。
林霁飛速地瞥了一眼簡随的嘴唇,她的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陣粉意。
“你剛才說你猜到我在怕什麼了,那你要不要再猜一下,我為什麼去看自己有多少私房錢。”
像是被傳染了,簡随的耳根也染上了一層紅暈。
她說:“猜不到。”
林霁感覺到簡随的呼吸拂在面上,她的臉險些要燒起來。
但仍舊被沖動和欲望支配着。
林霁聲音低低的,隻萦繞在兩人周身,“你再猜一下,不準說猜不到,否則我要……”
簡随的呼吸急促起來,“你要怎麼樣?”
林霁覺得自己的聲音像在顫抖。
她深知自己不是什麼三好學生,而且一向膽大妄為。現在憑着那股沖動的本能,她依舊有些膽怯。
林霁又掃了一眼簡随的唇。“我要……堵住你的嘴。”
簡随垂着眼。
濃密的眼睫遮住她眼底情緒,林霁不敢妄動。
可能就過了一兩秒鐘,林霁聽見她說:“我還是猜不到。”
神志恍惚的,腦子裡什麼都裝不下,像是鑼鼓喧天,鼓樂齊鳴,響徹雲霄……林霁閉着眼睛親了過去。
她的手指緊緊的攥住簡随的衣袖,險些站立不住。
無師自通般,簡随擡起另一隻手扶住她的後腰。
兩人身體相貼,胸腔内的心跳聲震耳欲聾,歡欣鼓舞。
好一會兒之後,林霁才喘着粗氣開口,“我們上大學以後就在外面租房子住吧。”
簡随眼底映着林霁的身影,她不住地點頭,“好!”
林霁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簡随的身上,她索性低着頭,臉頰貼着簡随的脖頸。
林霁:“我看了一下,我還挺有錢的,我們以後還可以養一條像少爺一樣的狗。”
她溫熱的呼吸灑在簡随的脖頸上,有點癢,簡随忍不住瑟縮。
林霁繼續說道:“到時候就不能再叫‘少爺’了,反正你的語文成績比我高,就讓你來取名字,要取一個好聽又有意義的名字。”
簡随笑了笑,低下頭同她對視,“都聽你的。”
林霁也笑,“那你以後就是被我‘包養’了,我呢,會好好對你……”
我會一輩子對簡随好,我發誓。
能言善辯如簡随,頭一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伸出手環住林霁的肩膀,再次親了過去。而後貼在林霁唇瓣,用氣聲回答,“好的。”
不問浮生盡日難,隻許與卿常相伴。
将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定。如何高瞻遠矚,還是隻想沉溺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