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打斷她:“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她這個時候就像個蠻不講理的暴君,比小時候還要兇巴巴的。
簡随暗自笑了笑,“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馬上就要比賽了,三千米的話,臨時換人,班上其他人都沒怎麼訓練,她們也吃不消。”
張蓉蓉見林霁神情不對,湊了過來:“林姐,學委,怎麼了?咱們快過去吧,馬上就要開始比賽。”
林霁:“簡随不跑了。”
“啊!”張蓉蓉懵了,“什麼情況啊?學委咋了?”
“她身體不舒服,我替她跑。”林霁說。
簡随驚訝地看着她:“你确定嗎?”
實在不怪她沒往這方面想,而是之前兩人一起訓練的時候,林霁跑個四五圈就已經受不了了。
簡随怕她中途會吃不消。
林霁瞪了她一眼:“我确定,你好好的給我在一邊兒休息,别看不起人。”
“……”
簡随:“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霁說完就從她手中拿走了那塊兒号碼布,這玩意兒上面專門印了簡随的名字,而且要用别針别在衣服背後。
林霁一個人根本弄不上去。
簡随走到她的背後,“我幫你弄。”
她放柔了聲音:“等會兒要是真的跑的很難受,走完後面的也沒關系。”
“我肯定能跑完。”林霁小聲地嘟囔。
她在說出替簡随這話的時候心裡就有成算了。
運動會是積分制的,每個項目的前三名分别加15,10,5,以此類推,名次越往後分數就越低,因此各班都是分分必争。
三千米是個累人的大項目,為了鼓勵參賽選手,學校特意規定了第一名直接加三十分,加上之後瞬間就能超過别班辛辛苦苦攢下的零星幾分。
她們班的人在其他項目上這麼努力,沒道理要因為她在這上面栽跟頭。
她更不想看着簡随一個人強撐。
簡随給她别上号碼布以後,在她手裡塞了幾顆糖。
林霁瞬間就讀懂了她的眼神。
她在無聲的給我加油。
林霁剝開糖紙,這個口味是她喜歡的乳酸菌味,酸酸甜甜的。
林霁如法炮制,還了一顆糖放在她手心。
她說:“在終點等我。”
我總是無法想象為了另一個人而奔跑的模樣,那必然充滿了傻逼與輕狂。我曾經想像蝴蝶一樣放縱,飛過那片田野的時候,眼裡隻有陽光。但我發現每次望見她的時候,我好像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樣,我想帶着你的名字,迎接全世界的贊賞。
所以,心上人在前面等我,我怎麼也不能輸。
林霁一上跑道,周圍一圈都炸了:
“我靠,這是誰?怎麼頂着簡随的名字?”
“新來的轉學生吧!她好漂亮啊!”
“聽說她成績還特别好,能跟簡随一争高下的那種。”
“那我賭她第一名。”
……
托林霁這巨大影響力的福,整條跑道上的女生都充滿了壓迫感。
體育老師的木倉一響,這些人就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沖了出去。
這拼命的架勢不像是在跑三千米,倒像是争分奪秒的三十米。
林霁完全沒想到這些人會這麼卷,她的跑道在中間,周圍人加速,她也隻能跟着加速。
人群中方瓊和張蓉蓉她們扯着嗓子在給林霁加油。
“林姐——加油!你是咱們班最牛掰的!”
“加油啊——全村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學委看着你呢……”
“……”
林霁提着一口氣加速,到第四圈的時候,不要命的這些人總算是慢了下來。
林霁覺得自己的腿跟灌了鉛一樣,每邁出一步兩條腿就在勸她停下來,每呼出一口氣,胸肺都難受的不行,讓她覺得自己在窒息的邊緣徘徊。
林霁喘着粗氣想,幸好沒讓簡随上場。
領先在第一和第二跑道上的兩個女生就跟鐵打的一樣,還在保持着原速。
林霁咬咬牙,也繼續保持着原速前進。
到第六圈的時候,林霁已經沒心情去數自己到底跑了多少圈了。
她隻知道自己現在心率嚴重失衡,耳邊一陣嗡鳴,周圍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
簡随和方瓊跟在跑道外側陪她跑。
班上其他人也都扯着嗓子在那兒給她加油:
“林霁加油呀——”
“林姐加油——還有一圈就跑完了。”
“林姐,堅持住啊!咱們火箭班的女生是最吊的!”
最後半圈的時候,林霁覺得自己雙腿軟的像面條,真的提不起任何勁了。
好不容易落後了她一陣的兩個女生眼看着要到終點了,像灌了雞血一樣拼命往前沖。
林霁努力睜開眼,她感覺到眼前隻剩一片白光。
不遠處的呼喊聲裡好像藏着簡随的聲音。
動作間帶起的風聲與衣料相互摩挲,聽在林霁的耳中不斷地放大,一聲接一聲!
是了,她背上别的是簡随的名字。
林霁舔着牙縫裡殘存的一絲絲甜意,再度提速往前沖。
守在終點的一圈人開始沸騰了。
“操!操!林霁要被超了!”
“咱們班的劉夢婷又落後了。”
青春啊青春,就是有使不盡的動力,說不出口的秘密。
每一次的奔跑,都藏滿了不可說的企望。
一腔熱血寄韶華,灑去猶能化碧濤。
到最後,場上震耳欲聾的加油聲回蕩在操場的各個角落,衆人聲嘶力竭,她們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喊了誰的名字。
跑道上的三個人不要命一樣地較着勁,眼看着離終點越來越近,林霁憋着一股勁,她完全是靠着那股毅力在往前沖。
旁邊的兩人也都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前跑。
林霁跨過終點線的那一刻,整個火箭班都炸了,全場隻能聽見林霁的名字。
“我們赢了——”
“林霁——”
“林霁——”
“林霁——”
“火箭班的女生是最牛逼的——”
林霁的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
她這樣,算不算是帶着簡随接受了所有人的鼓掌?
林霁精疲力盡之際,幸虧簡随及時的撈住了她,她用手撫着林霁的背,“先緩一緩,慢慢的呼吸,我扶着你,咱們慢慢走一段,把這股勁兒緩過去。”
林霁跑完下來一張臉悶的通紅,她的兩條腿還在不自覺地打着顫。
簡随将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摟着她的腰帶着她往前走。
林霁無力地放任自己倒在簡随的懷裡。
等她緩過那股勁兒,心跳慢慢平複下來了,簡随才撕開早就準備好的葡萄糖口服液送林霁的嘴邊。
林霁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簡随隻能小口小口的喂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