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從看到那一段畫面開始,林霁就一直在發呆,形形色色的畫面一幀接一幀地在眼前飄過,卻半點沒有進到她的腦子。
她眼前的光影好像模糊成一片,密密麻麻擠作一團,最後顯在她腦子裡的,全是那些關于簡随的畫面。
到後面林霁壓根就沒注意這部電影講了些什麼。
“……林霁?林霁?”
“嗯?怎麼了”林霁一驚,心髒霎時漏了一拍。
“你在想什麼?叫你好幾聲了都不應。”簡随問道。
林霁垂着眼:“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想回去睡覺。”
她沒有說實話,簡随想,她極輕的蹙了下眉。
簡随:“打下課鈴了,還不走嗎?”
她邊說,邊順手幫林霁把東西收拾進書包。
林大小姐來了清源以後嫌作業太多,下晚自習的時間太晚,她小姐脾氣一上來,就經常懶得收拾東西,書本連同卷子一股腦的卷成一團,再把筆夾在裡面,就輕輕松松地夾在懷裡走回家,可是等第二天不是丢了這個,就是漏了那個。
簡随撞見了兩次且糾正無果之後,她就無可奈何地替林霁攬下了這個活。
有人願意寵着,林霁就越發肆無忌憚。
簡随的垂着頭,她的眉毛有些濃,但是并不粗,眉骨是天然的清秀,眉尾有一顆茶色的小痣,被掩在眉尾,乍一看并不明顯。
林霁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在剛才,她控制不住地想要伸手撫上那顆小痣,一同拂過簡随的眼尾……
林霁霎時想起了剛才電影中那副荒唐淫靡的畫面。
如果簡随的眼尾也染上紅暈,會是什麼樣子的?
不能再亂想了!
林霁慌亂的移開目光,她近乎逃竄般從簡随的身邊掠過,匆匆忙忙地邁着大步往外走。
我這是在想什麼?
那可是簡随。
雖然懵懵懂懂,但是林霁知道,有些東西是注定沒法正大光明的。
沒有人想成為别人眼中的異類。
用莎士比亞的話來說,“愛情不過是一種瘋”。也許在年輕人身上,這種”瘋“就體現的更加明顯了,我未經世事,我無所畏懼,我藏不住秘密,藏不住喜悅,更藏不住喜歡你的喜悅。
想象總是十分美好的,而現實卻常顯骨感。
她的喜歡過于驚世駭俗,所以隻能隐藏在夜色裡。
春寒料峭,夜色濃重,林霁的心情也如同這夜間凜冽的寒風一般,冷到了極緻,
簡随看着她慌亂的離去,怔怔地盯了一會兒黑闆。
簡随拎着林霁的書包走出門。
林霁沒走多遠,她呆呆地站在樓梯口,看樣子是在等簡随。
方瓊奇怪的瞄了她一眼,問道:“學委,林姐她剛剛怎麼了?我叫她,她都沒反應。”
“不知道。”簡随說。
“啊?你也不知道嗎?”
簡随敷衍地“嗯”了兩聲。
“可是,我看她——”有點怪怪的,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
張蓉蓉打斷她:“小方,走啦!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能不能不要這麼八卦?”
方瓊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被她的同桌張蓉蓉給勾着脖子拉走了。
林霁不自然地咬着嘴唇,她剛才就聽到了方瓊的話。
那一瞬間林霁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她生怕方瓊會突然提起關于剛才電影的事情。
要是方瓊問起了為什麼林霁看完這部電影就變得奇奇怪怪的,林霁覺得自己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去編借口。
幸好的是方瓊被張蓉蓉拉走了。
可是簡随會不會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
她要是問起了這方面的問題?自己要怎麼說?
林霁走在簡随的身側,她緊張的不敢說話。
周圍樹蔭濃重,路燈被掩在枝桠間,投下一大片細碎的光斑,她們頭頂是一片漆黑的夜空。
林霁等了又等,簡随也沒有提起那個話題。
在某一瞬間,她覺得簡随離她很遠,但其實簡随離她很近。
近到她一伸手,就可以牽住簡随的手。
臨到林霁進門的時候,簡随忽然開口:“今晚,好好睡一覺,不要多想。”
林霁直直地盯着她:“你說什麼?”
什麼意思?
簡随這是察覺到了什麼嗎?
簡随背對着林霁掏出鑰匙:“字面意思,希望你好好休息,少熬夜,免得第二天又沒精神。”
簡随背着光,林霁看不真切她臉上的神情,但她的語氣像從前一樣溫柔又耐心。
林霁松了一口氣,簡随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如果簡随看出了什麼端倪,應該也不會這麼平靜吧?
林霁試圖擺出跟從前一樣的态度:“歲歲,你知道我比你大嗎?别拿這種對付小孩子的語氣跟我說話。”
林霁摳緊了書包帶子,轉回清源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叫簡随的小名。
她期待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