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天來的早,二月的幾陣細雨過去,春風就如期而至,以雲霧為筆,勾勒出一層輕靈的薄紗,将季冬的餘韻覆蓋。
林霁看着這白茫茫的晨霧,開始跟簡随吐槽:“這種天氣做早操!校長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簡随給她解釋:“今天是開學第一天,肯定要做做樣子的!”
林霁想到一個很好笑的點,忍不住跟簡随分享:“操場上的霧要是再大一點,校長站在主席台上說不定連下面的人都看不清,要是其他人在下面摸魚偷懶,他也看不出來,就隻能閉着眼睛點評哪個班的操做得好。”
簡随笑了:“他應該不會點評,而是等到廣播一停就宣布解散。”
“領導就是愛面子。”林霁說,“幸虧他沒有強制規定要通學生參加早操。”
想到簡青明也算是學校領導,林霁樂了:“我覺得二中在某些方面真的是不一樣。”
簡随挑眉:“哪不一樣啊?”
林霁憋着壞笑,勾住簡随的肩,“咱們的教導主任跟年級主任居然沒有标志性的地中海啊!真是不科學!”
簡随把手插進衣兜裡,她對林霁這話哭笑不得,問道:“為什麼教導主任就一定會是地中海啊?”
林霁彎起唇角,“因為從我上小學開始,後面換了好幾個學校吧,遇到的學校領導就都是這樣的。”
林霁笑出了聲:“而且有的老師吧,還挺着個大肚子,快跟豬八戒差不多了,我懷疑食堂的夥食之所以不好,就是因為好吃的都提前被他們給吃光了。”
簡随跟着笑彎了眼,“因為當老師的都要‘心寬體胖’,所以體重也跟着一起上去了。”
樟樹四季常青,這條行人道上的香樟樹郁郁蔥蔥,茂密的枝桠在晨霧裡延伸,帶着模糊的綠意。
在這條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彎道上,林霁和簡随一起穿過朦朦胧胧的薄霧。
林霁繼續說:“我記得每一個帶過我的班主任都會跟我說,‘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的學生了!’”
“當你們的老師真是吃虧呀!”林霁模仿着記憶裡的語氣,樂不可支。
林霁平時在班裡很少笑,在大部分不熟悉的同學眼裡她就是一朵凍人的高嶺之花。
但是和簡随在一起的時候,林大小姐一點兒也不凍人,還容易炸毛。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月牙,像是一泓清泉,清亮,且藏着醉人的蜜。
無端讓簡随想起以前無意間看過的一首雜曲歌辭,“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她那時候隻是随意一瞥,卻莫名記住了那一句“回眸一笑勝星華”,現在她身邊的這個人低眸一笑——勝星華。
簡随想到這裡有點出神,她垂眸盯着路面,愣愣地走了一段路,所幸林霁也沒有發覺。
簡随說:“每個老師都會這麼說,但是之後他們又會跟另一屆學生說,上一屆的學生要比他們強出不知道多少倍。”
林霁覺得簡随這話聽起來是真的經驗豐富了,她把手改搭到簡随的肩膀,問她:“學委,你有沒有覺得你這話聽起來好有經驗的樣子?你是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林霁很少會連名帶姓地叫簡随的名字,她每次跟别人一起起哄的時候,都會壞心眼地跟着别人喊簡随“學委”,
簡随看出她在調笑自己,直接伸手反搭上她的肩,“你都叫我學委了,你說呢?”
林霁不甘示弱:“學委,你是哪一年出生的?”
她突然想起以前陳老太太跟她提過,簡随好像要比她小一歲來着?
簡随别開眼看向前方,語氣毫無起伏:“……不記得了。”
騙鬼呢?記仇前兩天還在那說簡随記性好。
那些講過的文言文簡随看一遍,再通讀一遍就能背下來。
林霁不信,“你别裝傻,我記得我比你大,你還要叫我姐姐來着。”
簡随快走幾步,将林霁甩在身後,她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有嗎?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
林霁跑到她前面,不依不饒:“你别裝傻,明明就有。”
之前都是簡随調侃她,林霁難得抓到這種機會,她恨不能把之前吃過的虧全部補回來。
她們倆的身高隻相差了一點點,林霁這樣攔在她身前向後倒着走路,簡随都看不到前面的路。
簡随笑得很無奈:“你這樣走路就不怕撞到人嗎?小心一會兒摔了。”
林霁很猖狂,一下子就暴露出了本性,“這條路上都沒什麼人的,你快點說你什麼時候生日的,我肯定比你大。”
簡随不如她的願,“這條路是沒什麼同學經過,但是老師從教師公寓出來都是走這條路的。”
林霁:“除了班主任,哪個老師會這麼大清早的出門?現在班主任們都在教室裡,你别想轉移話題。”
簡随想了想:“說不定謝姐就在前面,你不怕她嗎?”
林霁很硬氣:“謝姐來了我也不怕,再說我為什麼要怕她?”
事實證明人是真的不能在背後亂講話,林霁一說完,簡随就看見謝雲邈從操場那邊的長坡路上走下來。
簡随友情提醒林霁:“謝姐就在前面。”
林霁明顯不信,“你覺得我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