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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橫插一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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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全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居然是個女子?詩會魁首竟是女子,看看這次歡樓如何收場。”

“一個女子竟有如此好的才情,怎麼從未在汴京城中聽聞過?”

“姜萱萱連辦三日詩會,選出來的魁首竟是個女客?還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我!”

這些目光或是戲谑或是震驚或是嫉妒,包含着各自的小心思,從四面八方聚集了過來。

梁悅一個從來都是習慣躲在人後陰暗爬行的狗仔,一下子暴露在大衆面前,承受這麼多注視的目光,如芒刺背。她轉頭看向鄭山,咬牙切齒:“鄭山你在搞什麼鬼?!”

鄭山拙嘴笨舌地解釋:“我想着這篇詞是你寫的,理應署上你的名。”,接着他聲音減小,嗫嚅道:“況且我不能進姜萱萱的房間啊,我是有未婚妻的人。”

他那未婚妻是從小定的娃娃親,是鄉裡出了名的脾氣火爆潑辣。小時候他學畫,畫藝不精,被同窗欺負。每次都是這個未婚妻為他打抱不平。那小小的個子,就那麼無畏地站在他的面前,護着他,與人争吵打架。他師傅打他手闆的時候,她每次看見他的手掌心總是一邊罵他不知變通,一邊心疼地紅了眼眶。

此番進京前,未婚妻偷偷把攢了好久的銀子給他當盤纏,揪着他的耳朵威脅他不許幹對不起她的事,他“哎呦哎呦”地答應過他絕不做那沾花拈柳之事。

所以,姜萱萱那裡,他去不得。

歡樓的人一看也犯了難,此前從未有過女子參加這等詩會。畢竟這彩頭可是與蔣萱萱的一夜春宵。但是他們歡樓一向在京中頗有聲譽,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說話不作數吧?

于是,在歡樓管事的授意之下,丫鬟走下台來到梁悅這一桌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歡樓向來說話作數,既然梁娘子摘得魁首,那便請梁娘子移步天香閣。姜娘子早已在天香閣中等候了。”

梁悅生氣地白了一眼把她賣了的鄭山,揣好自己的小本子,摸了摸頭上的炭筆。行吧行吧,那便由她來走這一遭,親自在姜萱萱口中探聽點勁爆八卦。

“等一下,我有異議。”一道男聲響起,攔住了梁悅的腳步。

衆人向那聲音處望去,有那眼尖的客人首先發聲:“這不是喬府的喬公子嗎?”

這喬公子是作甚,與孫府小姐前腳剛定親,後腳就要鑽入姜萱萱的石榴裙下之了下?這不是打孫府的臉嗎!

喬康搖晃着一把展開的折扇,慢悠悠開口道:“剛剛你們歡樓的丫鬟忘了去我們二樓的雅間收了。喏,這還漏了一份呢。”

“這可是蔣鶴鳴蔣郎君所作,你們可要好好評析一番呀。”喬康高舉着一份落了墨的宣紙。

蔣鶴鳴?他也在這兒!梁悅心道不好。她甚至想現在就溜走,但是富貴險中求。她好不容易摘得的魁首,可不能浪費了這個挖掘大八卦的機會。況且這可是柳永的詞唉,她不一定會輸。

最終對事業的極大熱切戰勝了她想偷溜的雙腿。她決定等等看結果。

喬康将手中蔣鶴鳴的詩交到了丫鬟的手中。他對蔣鶴鳴很有信心,他絕對不會輸。雖然他不知道蔣鶴鳴為何突然橫插一杠,但是今日這小娘子可不能那麼如意喽,不管謀求的是什麼,等着吃癟吧。一會等蔣鶴鳴赢了,再把她客客氣氣地“請”到雅間交給蔣鶴鳴。

丫鬟為難地看向管事的,解釋道:“剛剛婢子去收紙的時候,喬公子他們房間緊閉着,婢子怕喬公子他們有正事,所以才沒有進去打擾。”

這些公子哥自己不遵守比賽規則,結束了又來搗亂,管事的心裡明白,但是嘴上還是要打打圓場:“确實我們疏忽了。”這喬家老爺可是朝中的大臣,在京中為官已久,權勢深厚,他們歡樓老闆巴結還來不及。而這蔣公子又是新晉探花,朝中新貴。這兩個是一個都不能得罪。

管事的拿過來丫鬟手中的詩詞,看了一眼啧啧驚歎:“不愧是講探花所作詩詞啊,工整對仗,才華橫溢!”

話雖誇的好聽,但是他私以為還是剛剛這位梁娘子做的《雨霖鈴》更好。這蔣探花的詩詞字裡行間是壯志未酬之意,缺少了幾分清麗婉約,還是剛剛的梁悅所做的詞意境更為貼切。

“那今日的魁首便是蔣公子。”管事的重新宣布。

“我反對!” 這下好了輪到梁悅跳出來了。她的魁首就這麼被摘走了?你在這鬧呢!?

“詩會規定的是一炷香内做出。蔣公子這首詞究竟寫了多久,我們未可知。到底是丫鬟忘了收,還是他根本就是超時做了呢?況且歡樓剛剛宣布了我為魁首,這麼快就出爾反爾嗎?這将歡樓這麼多年的聲譽置于何地?”梁悅振振有詞,條理清晰。

周圍的看客聽到了也深以為然。雖然剛剛梁悅得了魁首,他們還覺得有些不忿,但是再不忿也隻是覺得女子參賽有些稀奇,但是那詞确實做得好,而且也是符合一炷香的規定的。而那蔣探花忽然地冒出來,說搶走人家魁首就搶走人家魁首啦?未免有點太欺負人。

管事的有點為難,一邊是歡樓的名譽一邊是不能得罪的權貴,這兩碗水該如何端平?灑了哪一碗都得被人唾沫淹死。他試探性地問了問喬康:“要不您去和蔣公子商量一下,能否接受今日并排最佳詩詞呢?讓蔣郎君與梁娘子并列雙魁首?”

喬康本就是抱着替好友出氣的想法過來攪場子的,當然不願意贊同管事的提議,他剛想開口否決,就聽到蔣鶴鳴的聲音從二樓欄杆處傳來。

“無妨,我與梁娘子是舊相識了。不知梁娘子可否願意與在下并列雙魁首,同赴天香閣呢?”蔣鶴鳴推開雅間的大門來到欄杆處,居高臨下地緊盯着梁悅,目似利劍,朗聲問道。

這?梁悅怎麼趕緊自己好像掉進了另一個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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