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瑩瑩眉眼彎彎,笑着指指她頭上的碳筆:“其實啊,我一看到你頭上插的那隻簪子,我就認出你來了。”
梁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上的那隻炭筆。
“畢竟你我有過一面之緣,而且正因為你給我帶來的汴京轶事報,才讓我知道了那麼多蔣公子的事情,從而進一步地了解他。”黃瑩瑩臉上挂着甜蜜的微笑,眼睛亮閃閃的。是追星女看到本命的時候會露出的幸福的神情。
看出來了,這黃瑩瑩是蔣鶴鳴的頭号粉絲啊。
“好了,說說你吧,你今日來孫府的打春宴是所謂何事?”黃瑩瑩收起那追星成功的神情,話鋒一轉,将問題抛到梁悅身上。
“這個嘛,不可說不可說。”梁悅讪笑着打哈哈。
“你可别拿我當個糊塗人,我早就在猜,其實你根本就不是賣報的吧,那樂見小郎君是不是你?”黃瑩瑩進一步逼近,盯着梁悅的眼睛。一副“你可别說謊哦,我早就看穿你了的神情”。
“不可說不可說。”梁悅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依舊打着哈哈。
“算啦,我也不為難你了。不過你以後再有蔣公子消息的話,能不能第一時間告訴我啊。尤其是一些私人行程,我想知道蔣公子平日裡都愛去哪裡,看看能不能再次一睹他的綽約風姿。”提起蔣鶴鳴的名字,黃瑩瑩又害羞地紅了臉。
“這個嘛……”梁悅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
“錢不是問題。”
“成交!”
蔣府裡。
“鶴鳴啊,你這幾日為何又整日悶在府裡看你這些策論啊。”蔣大人一看到兒子悶在家裡就犯愁,簡直就是個悶葫蘆,也不曉得學學喬康的為人處事,八面玲珑的,“趁還未授官,不如多去和你那些同窗好友們走動走動。來日,你們都是要一同在朝中做官的。”這孩子也不曉得多聯絡聯絡啊,這同窗情誼可是未來官場上最好的扶持。
蔣鶴鳴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整理策論。
蔣大人一看到那策論上寫滿了蔣鶴鳴對現在朝廷的賦稅民生的看法與策略。他無奈的搖搖頭,拂袖遠去。
第二日,梁悅照常跟蹤着蔣鶴鳴的馬車來到了一座府邸面前。
蔣鶴鳴下了車,朝周圍輕掃幾眼。梁悅趕忙轉身一屁股坐到一旁的面食攤子的闆凳上,招呼一聲:“老闆,來碗扁食。”
“我入府拜訪老師,你先在外面等候。”蔣鶴鳴囑咐完車夫,自行拿着一隻書筒進了老師的府邸。
眼見自家郎君已然入府,車夫從車上摸出了一樣東西,趁無人注意,随手往地上一扔。那東西竟咕噜噜地滾到了梁悅的腳邊。
是和剛剛蔣鶴鳴手裡一模一樣的書筒。
梁悅彎下腰撿起,好奇地打開。這裡面竟然裝滿了一張張寫滿了字的稿紙。那字迹清秀隽永、筆鋒有力。雖然是古文,但整篇文章讀起來内容詳實,毫不晦澀,全是針對當今民生問題的尖銳觀點和有力措施。而文章署名處赫然落着三個字
——蔣鶴鳴
“學生又來叨擾老師了”,蔣鶴鳴進了府,下人将他引至書房。一銀發如霜,頭挽一隻木簪,身着樸素整潔的老者正坐在書案前。正是蔣鶴鳴的老師——魏逐雙。
見蔣鶴鳴來了,他慈愛地笑了笑:“你啊,中了探花還這麼用功,常往我這個老頭子這裡跑。像喬康那猴子,怕是連孔子曰都不記得了。”說完,他自己笑了起來。
蔣鶴鳴也微微勾起嘴角。
“說吧,今日來又是為了哪本典籍?”
“老師,這是我這幾日寫好的策論,還請老師賜教。”蔣鶴鳴雙手将書筒呈上。
魏逐雙拿過書筒打開一瞧,裡面卻是一些練字的廢紙。他了然地笑了笑,将裡面的廢紙遞給蔣鶴鳴。
“怎麼裡面是這樣?我明明裝進去的。”蔣鶴鳴一看大吃一驚,連忙解釋。
看他焦急的模樣,魏逐雙笑着拍拍他地肩膀:“我知道你今日所來為何。你的文章策論作的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官場詭谲多變,你性子純良,若是一開始根基都沒穩就貿然去做那些棘手的事情,怕是會被人利用,惹禍上身。”
看蔣鶴鳴不甘心的眼神,魏逐雙那臉上布滿智慧的紋路越發深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畢竟現在聖上還未定下你們的官職。一切還未可知啊。”
今日真是不順,準備好的策論不翼而飛,連老師都勸他不要冒進。蔣鶴鳴垂頭喪氣的出了魏府。
正欲上車離開,忽然被對面面食攤子的攤主喊住。
“公子留步。”
蔣鶴鳴疑惑地轉身:“您是在叫我?”
“是啊公子,這是剛剛一位小娘子給我的,說是讓我交給待會從魏府出來上車的公子。 ”攤主遞來一隻書筒。
打開一看,正是他不見了的策論!
“那娘子叫什麼?往哪出去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憨厚的攤主撓撓頭,又想起來什麼補充道,“哦對了,她還留了張字條。”
蔣鶴鳴展開那張字條,隻見上面歪七扭八的寫着幾個字:
“寫的不錯,下次可看好了,再弄丢可找不回來了——雷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