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顯幹脆撕破自己的襯衫，給楚慕簡單包紮了下。救護車很快來了，江顯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楚慕身上，沒有注意到謝硯幾次将刀尖對準自己心髒的動作。

手術室的燈亮了一夜，江顯在旁邊守着。半夜時，楚綿急匆匆地趕來，臉上帶着妝掉後遮掩不住的青紫痕迹。

楚綿一雙被眼淚浸透的雙眸無力地盯着手術室的燈牌。她突然回過頭來看着江顯，詭異地勾起唇角，“别傷心，我哥哥是為你死的，他正偷着樂呢。”

隻江顯眨眼的功夫，楚綿臉上又擺出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嘴裡喃喃道，“我沒有哥哥了。我什麼也沒有了。我什麼也沒有了。我活該，哈哈哈哈哈。我活該啊。原來是我活該。”

手術室外的燈明亮刺眼，明明除了江顯和楚綿再無一人。楚綿卻好像看到了什麼讓她害怕的人，不停的揮舞着手臂，害怕地尖叫，“别過來！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了。求求你别過來！都給你了，已經全部給你了。别過來啊！求你了，别過來！”

江顯現在旁邊靜靜地看着楚綿，并沒有安撫她的打算。她怎麼那麼笃定楚慕會死在手術室裡？她憑什麼那麼笃定？

熟悉的刺痛感襲來，江顯皺眉忍痛，卻覺得這次疼痛比前兩次更加強烈。

林堯不緊不慢地冷冷道，“江顯，欺騙我可是會受到懲罰的哦。”

江顯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疼痛讓他的大腦近乎空白。他機械地執行此前輸入的指令。

江顯冷哼出聲，卻極快地道歉，語氣極為委屈地說，“對不起，我真的很想回到之前那樣，可以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你。我努力說服自己去這樣做，但是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有點後怕，所以我才用這種方式來獲取信息。畢竟我也不清楚你對謝硯的感情是真是假？”

林堯靜默了一會，語氣柔軟下來，“江顯，你是最不應該懷疑我對謝硯感情的人，不是嗎？你清楚我是個怎樣的人。我不會大費周章地去救一個毫無幹系的人。”

是的。正是因為清楚林堯是個目的性極強的人，江顯才會用謝硯去套取信息。這樣做隻是為了确保信息的真實性而已。但是江顯本就是個永遠懷疑他人的存在。

更何況林堯一直在強調他對謝硯的感情，從未正面回答這感情如何深重。

江顯“嗯”一聲算是對林堯表态的回應，又問道，“你查到什麼來證明我欺騙了你？”

林堯回道，“先說何晝吧。謝硯以性向為由不收何晝是真，讨厭同性戀是假。原因有三。一、何晝因為被包養爆出，被學校勸退時，謝硯寫信給校長證明他們兩個是自由戀愛，請求撤銷處分。而且，何晝事件的論壇一夜之間銷聲匿迹，背後推動的人也有謝硯。二、謝硯曾向三十多個同性戀協會捐款。三、我找到了謝硯的初戀，是男性。”

如果說前兩個還可以說謝硯隻是對這個感興趣，那麼第三個直接将謝硯是同性戀錘實了。

林堯等不到江顯的回應，就繼續說，“楚慕這個人我根本查不到，你确定他是真實存在的？”

江顯不敢肯定。他現在待的“地方”是未知的，一切都有待探索。所有與現實不同的地方都有可能是虛幻的，甚至某些與實現相比無二的事物也不一定是過去熟識的那樣。

“既然查不到，那楚慕就不是人喽。”江顯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兩下，“嘤，我好怕，我要回去。”

林堯:……滾蛋。

林堯那邊沒了動靜。疼痛散去，江顯後背處的衣服已然濕透。他無力地靠在牆上。冰冷的瓷磚讓他腦袋漸漸清明起來。

幾步之外，楚綿的尖叫戛然而止，然後是抑制不住的嗚咽聲，她低低說道:“别打了，媽媽沒錢了，我們都沒錢了。”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楚綿雙目無神地蹲坐在地上。初秋地闆涼的緊，而且髒。江顯到底還是将楚綿扶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

估計她冷靜的差不多了，江顯才小心翼翼地問:“楚綿，現在感覺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