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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封胥也隻是在心裡想一想,并沒有真的繼續欺負她。
他生怕把人給吓走,這就不好了。
小姑娘膽子太小了,本來就緊張害怕,她能跟他出來已經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了,所以必須要徐徐圖之。
封胥也不再說話了,可是西裝外套上手帕的貓頭仍舊對着她,絲毫沒有要物歸原主的意思。
扶枝也不知道該要說什麼了,隻能當作沒看見。
而且,她心裡其實也有一絲隐蔽的歡愉,他好像很喜歡她做的東西。
隻要他喜歡,她給他又如何?
扶枝心裡這樣想着,渾身也就沒那麼緊繃了,甚至是唇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封胥在電梯的反射鏡面裡看見了她平光眼鏡下的眸子閃爍着笑意,隻覺得女孩子的心情如六月的天,變得真是快。
“在笑什麼?”他決定壞心地逗逗她。
扶枝自電梯的反射鏡面上蓦地與他對視,似乎是被他吓住,眼裡的笑意都滞了,她又猛地垂下了眸子,心髒“噗通噗通”地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封胥也就笑了,終于忍不住說出來:“真的是太可愛了啊。”
他話音其實很輕,但是抵不過他們離得近,所以扶枝還是一下子就聽見了,心裡驚疑不定,他是在對她說?說她可愛?
……這還真的是一個新奇的說法。
陰郁、呆闆、倔強、敏感、古怪……甚至是卑微,這些都是别人從小到大對她的形容,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她“可愛”的。
他是這樣說的第一個人。
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是也不等她想個明白,手裡就塞進了一顆糖:“謝禮。”
扶枝回神,看見手裡被塞進來的西柚流心糖,是曾經出現過在她日常視頻桌面上的糖果,她心裡又是一顫,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不敢确認。
“當然了,肯定不會這麼輕。”他又補充了一句。
“?”扶枝這回是徹底不懂他在說什麼了,擡頭看向他,略帶迷茫。
封胥真的是很想伸手将她那礙事的劉海給撥開,再揉亂她的發頂,像平時欺負大吉那般欺負她,但是最後他還是克制住,又塞給她一顆,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總能想明白的,想不明白也不要緊,謝禮不會少的。”
“什——”
“叮——”
她剛剛鼓起勇氣想要問問他,但是電梯到達樓層的聲音與她的話音一起響起,恰好淹沒了她的聲音。
他好像也聽不見那般,讓她的勇氣又悄然潰敗。
扶枝有些洩氣地低下了頭,手裡攥着的糖果死緊,似乎有些在責怪自己為什麼這麼沒有用。
封胥出了電梯之後見她心不在焉的,也不催促,手臂擋在電梯門上,耐心等她回神。
扶枝在心裡默默埋怨了自己好一會兒之後才慢慢回神,擡頭一看,見他居然還在電梯門口等着自己,眼裡還好像饒有興緻的,像是在觀察着一些什麼有趣的事情,害她一下子又紅了臉。
她的眼神掠過他擋在電梯門口的半邊身軀,嗔怪的話好像又說不出口了,可是又不甘心落于下風,微微嗔他一眼:“你怎麼不叫我啊?”
“見你想得投入,不忍心打擾,對不住。”
“……”
“……沒關系。”
歇了好一會兒,他聽見身後落後自己一兩步一直沉默的白裙子姑娘小聲說了一句。
封胥這回又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了,身上被他收斂得很好的一絲不修邊幅以及桀骜滲了出來,溫斂的氣勢也是随之一變,仿佛某種獸類覺醒了那般,變得逐漸危險。
扶枝對人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下意識退了一步,有些緊張卻沒害怕。
她和他有過最親密的行為,那一晚最兇悍的時候他都沒有傷害過她,她并不信别的時候他會對她不利。
更何況,他也沒有這個必要。
隻是,面對危險,她總是下意識後退,以為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封胥回頭,看到她眼底的些許戒備,卻沒有害怕,像是出生毫不畏懼危險的牛犢,讓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忘掉了,也好像是不忍心再欺負她了。
他隻得又塞給她一顆糖:“吃。”
“……”
扶枝這回是徹底看不明白封胥這個人了,她看起來是很缺糖吃的樣子嗎?
她無奈地歎一口氣,隻得拆開了一顆糖隔開口罩往嘴裡放。
甜意夾雜着淡淡的酸味絲絲縷縷滲來,還是原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