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沒上火車,還在火車站...隻剩我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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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呆呆的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畫箱與畫包,一動不動,時間的流逝似乎已經失去了意義,周圍的說話聲,争吵聲,小孩兒的哭鬧聲似乎都進不去耳朵,她隻剩下等待,漫長無際的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鞋,她還愣愣的沒什麼反應,然後頭頂突然傳來一陣溫熱,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喚着:
“夏夏。”
林夏慢慢擡起頭,隻見何川微微彎腰站在她的面前,一手拎着一個大塑料袋,一手輕輕摸着她的頭,他滿頭大汗,連眼鏡都起了霧,卻還在對她笑着說:
“地上涼,起來吧。”
剛才她在電話裡,斷斷續續勉強說清處境後,他問了她候車室的編号與詳細的位置,隻撂下了一句話:
等我,别怕。
而現在,他真的來了。
從香港到北京四五個小時的航班後,又從機場到火車站穿過大半個擁堵的城市,真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這一刹那間,林夏一個人忍了這麼久的害怕,無助,委屈,難過,全部都爆發了出來。她眼眶一熱,鼻尖一酸,就這樣不管不顧的撲進了何川懷裡,眼淚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
“我回不去了,我考不了試了...我考不上清美了...我不該來北京學畫畫的,我讨厭下雪天......”
何川也緊緊的回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撐住她全部的重量,任她哭訴,任她發洩,而他隻是一言不發,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着,陪伴着。
就這樣哭了好半天,哭得林夏自己都累了,她發了一小會兒呆,然後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平複了一下抽泣的呼吸,稍微推了推面前的人。
何川也适時的松開雙臂,兩人恢複到了一個正常說話的距離,林夏有點不好意思看他,視線偏向别處,輕聲說:
“你、你怎麼來了?我自己、我自己沒關系的......”
何川笑了一下:
“真的嗎?”
林夏也知道自己在說大話,更是不敢擡頭了,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
“何川,謝謝你過來。”
真的,特别謝謝。
何川隻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怎麼可能不來呢?怎麼可能放心得下呢?如果他真的在千裡之外的香港,自然沒辦法馬上飛到她身邊,但他既然已經與她近在咫尺,怎麼還能眼睜睜看着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這一切呢?
聽到電話裡她哭泣的聲音後,他連想都沒想,身體就已經先做出來反應,等回過頭來到時候,他已經在往火車站趕來的路上了。
從始至終,他對眼前這個小姑娘的眼淚就沒有辦法。
他輕聲問她:
“考試是明天還是後天?”
“後天。”
“别擔心,來得及,我查了以往的報道,這種雨雪天氣雖然會延誤交通,但最長不會超過24小時,比起飛機和客車,鐵路的影響是最小的,也會是最快恢複的。畢竟這裡是北京,調度能力比其他城市都強,而東北地區對這種天氣肯定也早有應急預案。你一定可以趕上考試的,不用擔心,我會在這裡一直陪你。”
他這一番話說得冷靜客觀,有理有據,林夏本來焦躁不安的心真的緩緩淡定了下來。
多奇怪啊,這明明是自然災害,是大範圍交通故障,何川一個人又能改變什麼呢?可偏偏他的到來,卻讓她安下了心來,不再害怕,不再恐慌,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樣,失去的理智與冷靜又慢慢回來了。
“嗯,”林夏用力點了點頭,認真的說:“來得及,我不擔心。如果連這點波折我都抗不過去,上了考場我會更崩潰的。”
“對,好事多磨,這都是在考驗你呢。”
何川從塑料袋裡翻出一包面巾紙遞給林夏,後者接過來抽出一張擦了擦自己殘留的淚痕,然後她好奇的問:
“你拿的什麼呀?你的行李嗎?怎麼用塑料袋裝?”
“行李暫時寄存了,我沒帶什麼東西。這些都是路上買的,怕你需要。”
袋子裡有面包泡面火腿腸還有幾瓶礦泉水,簡直是坐火車必備套餐。何川真的是很有先見之明,火車站内人太多了,售賣處的食物幾乎都被買空了。
何川問林夏:
“餓嗎?中午吃飯了嗎?”
林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她中午吃了點餅幹,但她不餓,不過她現在又另一件更迫切的事情要做。
“我...我想去洗手間......”
她小小聲說。
之前不敢走,怕錯過檢票,更因為她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實在不方便。
不用說何川也理解她,他對她說:
“如果開始檢票了,就是恢複運輸了,就算趕不上這趟還有下趟,不用擔心。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