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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洺煙之城·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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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們離開石室,沐風已再感知不到繁華的街道和熱鬧的驿站,萬裡飛沙,惟餘莽莽。

阿賜抱着昏迷不醒的缡魑,對他們深深一躬,遂消失于茫茫沙海中。

沐風拉住抱着螢的烏缇娜,迅速遁形。

可他們再度落地時,周圍仍是一片黃沙。

“為何還在這沙漠裡?”烏缇娜不解。

沐風欲言又止,施法變出一間木屋,才開口:“有件事我需要确認。但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有個落腳處。”

木屋的結構和當初螢在峽谷中造出的别無二緻,隻是房間由三間變為了兩間。

沐風開啟左邊的房間,烏缇娜将螢放在床上。她的身體已不再透明,但裂痕仍清晰可見,意識模糊,面露苦色。

她擡起沉重的眼皮,模糊中隻識得那臉龐是烏缇娜,帶着哭腔呢喃:“師父......”

“莫要言語,将殘餘的法力聚于額心,閉眼睡去。若能挺過今晚,你便有救了。”烏缇娜輕聲道。

誰都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見她低着頭,全身似被雨淋透那般毫無生氣。

沐風走近她,道:“随我出來。”

“何事?”

他欲言又止,遂道:“......要事。”

隔壁的房間燈火已明,烏缇娜才剛邁步進入,身後的沐風随即關緊房門。

“有一件事,我很困惑。”他看向烏缇娜的眼神充滿了猶疑。

烏缇娜沉默片刻,道:“你困惑魂魔為何隔日便能找到我,對吧?”

“不錯。我懷疑,昨夜他對你施的法陣,除了能逼出混元石,或許,也在你身上做了标記。他能感知到這标記的存在,所以時刻都能找到你。而這标記定印在平日不易察覺之處。你身上可有哪裡不适?”

她思忖須臾,眼裡突然有了警覺,“昨日沐浴時,隻覺足底有些異樣。我以為是我過度耗損腳力所緻,便不大注意。如今想來......”

她兩步走到榻旁坐下,麻利地褪去鞋襪……

沐風紅了臉,轉過身去,她全不在意,低頭一看,膝蓋以下不知何時已爬滿凸起的經脈,根根分明蔓延至足底,發出瘆人的紅色……她倒吸一口冷氣,崴過腳細察,隻見密密麻麻的魔族咒語生滿兩隻足底……

怨怒似針,紮在她心裡。她腰間還别着沐風的短刀,就毫不猶豫,抽刀往足底刺去!

“住手!!!”沐風一個箭步趕在他的短刀觸及她白皙的腳底之前,握住刀柄,阻下鋒利的刀刃。

“烏缇娜!莫要如此!”

烏缇娜仍不擡頭,沐風卻聽得出她是咬緊了牙關發出低沉的顫聲:“放手!我哪怕削皮割肉,也要抹個幹淨!”

沐風一聽怵然,竟想都沒想就開口:“你……你當初受完斷脊之刑,是不是也對自己做過削皮割肉的事?!”

烏缇娜整個人僵住,片刻後,瘋狂地掙紮,要奪回短刀,但直到長發散亂,衣衫不整,她都不發一語,隻将滿腔的恥辱與悲憤壓抑于喉頭。

“烏缇娜!烏缇娜!”眼見短刀就要被她奪回,沐風突然一用力,将短刀奪下,丢出三丈遠。

烏缇娜沒了争奪的對象,又垂頭陷入了一動不動的靜默。

隻有沐風知曉,烏缇娜表面越是風平浪靜,内裡就越是痛不欲生。

“烏缇娜……你怎麼了……”他輕聲道。

“一年了......我今日所遇,和一年前有何區别?一年的時間,我該做的沒做成,又讓一切重演!”她再度顫抖不止,“沐風,你知道嗎......我也會恐懼。我活了一萬年,殺了數不清的生靈,雙手沾滿鮮血,到頭來,竟和人類一樣,也會恐懼......”

“烏缇娜,你知道嗎?我也有恐懼。”沐風捧住她的臉,道:“我現在最恐懼的,就是你的離去。如果我想得沒錯,你又想離開了,對吧?但今日之事并非過往重演,因為那時你孤身一人,而如今,你有我。”

烏缇娜擡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昨日不可觸碰的約定,盡抛腦後。此刻她的雙眸前所未有地發亮,似幾點星子入眸,卻閃爍悲意。

沐風被這雙眸子迷了心神,一種不可名狀的沖動推着他一寸寸靠近這雙眸子,和鑲了這眸子的紅顔。

但理智還是拉住了他。比起他想做的事,如何安撫面前這慘痛至極的女人,更為要緊。

“烏缇娜......小螢的傷隻能靠她自己撐過去。但你雙足的印記......我可以一試。隻是,那術法,恐怕又要讓你吃苦頭......”

烏缇娜僵冷的臉上終于展開一絲極淡的笑:“你認識我不是一兩天,我怕過疼嗎?”

“你怕與不怕,疼痛都是疼痛。那不是你命中就該經受的。所以,就如你勸小螢的那樣,從此刻起,莫要忍痛,疼了便喊出來,好麼?”

烏缇娜沒有回答,隻從雙頰旁輕輕松開他的手,身子往後挪,将雙腿伸直于榻上,倚向榻背,深吸一氣,閉眼道:“動手吧。”

沐風拉過桌旁的椅子,端坐于她雙足前,擡頭看一眼她平靜的神情,猶豫須臾,雙手食指亮起銳利的白光,同時點入她雙足湧泉穴。

她猛地睜眼,整個身軀躬起,雙手按住顫抖的雙腿,冷汗淋漓。

她的膝蓋已經沒有知覺,膝蓋以下的每一條突起的紅色經脈,都被洶湧的神力沖擊着,似千萬張利齒小口,在皮膚下一寸寸咬噬着神經。足底雖不見異樣,卻已感知不到形狀,似兩團火焰在雙踝處兇猛燃燒。

她加快呼吸的速度,試圖轉移注意,又撕下衣服一角,顫抖着折成方條死死咬住,但疼痛卻狡猾地繞過她的一切動作,直沖腦中。

漸漸地,烏缇娜感到沐風的法力在減退。她心知這術法遠未完成,但他已經下不去手。她甩頭吐掉布條,尖聲厲喝:“别停下!我今日就是疼死,也得把這印記去掉!!!”

沐風無奈搖頭,施法如初。鑽心的劇痛再次襲擊來,她匆匆抄起布條塞入口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咬合不住,身體順着榻的靠背滑下,昏厥過去。

施法終于結束,她足底印記盡消,湧泉穴剌開了口子,黑色的血從中流出,血盡,雙腿經脈褪色,隐入皮下。

沐風變出一條棉布拭淨她足底的血,走向她,輕輕挪動她的身體,讓她平躺榻上,又拖過榻尾的軟衾給她蓋上。忙完這一切,他才坐到榻頭,用袖角擦去她額角的冷汗。

他心底已有了判斷,回到這裡,烏缇娜足底的印記仍未消失,就說明,暴散的魂魔還未真正除滅。下一次,他又将以何種面目,在何處,設下怎樣的陷阱,他都無從得知。他從未打過這樣窩囊的仗,不僅殺不死敵人,甚至連敵情都完全摸不清。不怪烏缇娜絕望至此,他的情況比她好太多,都已沮喪如斯。

要怎麼做,才能徹底消滅這個棘手的敵人?這絕望還能惡化成怎樣的噩夢?疑雲密布中,他怒意叢生,怒的是魂魔,也是無能為力的自己,不由得緊握拳頭砸在腿上!

這一砸,卻把烏缇娜喚醒了。

“抱歉……”他面露慚色。

烏缇娜緩緩道出醒來的第一句話:“沐風……你說……我是不是祭品?”

“何出此言?”

“我聽了缡魑所言,想到......魔族對我做的一切,會不會是要将我獻祭給什麼,以換取什麼......”

沐風能給她答案,一個肯定的答案。若如魔聖先前所言,他這樣對待烏缇娜不是偶然,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若說這是一場獻祭,可能并不為過。但他要将她獻祭給誰,以換取怎樣的利益?沐風暗度,這或許和魂魔有關。

但眼下他能回答的隻有:“我不知......”話鋒一轉,又道:“你好些了麼?”

“我已無恙。但......魂魔沒死,對吧......”

沐風低下頭,顫聲道::“很抱歉......是我無能為力......”

烏缇娜有些訝異地看着他,緩緩起身,“何出此言?從前你從不會這般說話......縱使我将你擊敗,你也未曾對自己的部下說過這話,如今卻對我說......卻是為何?”

沐風擡起頭,想觸碰她那張疲憊卻美麗的臉,但始終伸不出手。她醒了,她平靜了,會不會又要抗拒他的接觸?

“如果我今天能徹底殺了他,未來你就不會随時都有危險,時時膽戰心驚。終是我……終是我失策!我怎麼就沒發現,魂魔并未真正死亡!我怎麼就沒繼續追擊!我怎麼就疏忽至此!”

他越說越自責,越說越激動,竟至捶胸頓足。

就在他的拳頭第四次捶擊胸膛時,卻被烏缇娜一把按住。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觸碰他。不是作為敵人,不是作為攻擊。

但即刻她又意識到了什麼,松開手,道:“因為你一心想救小螢。因為在你心裡,比起殺敵,救人更為要緊。我若有法力,也不會有更多的選擇……如今小螢能在隔壁躺着,你我能在這裡,已是最好的局面。”

沐風釋然一笑,道:“你也從未對人說過這樣的話。”

月光恰從窗外探入,照臨她清秀的眉目。沐風驚異地發現,如此境地如此夜,他還能為她迷失心神。

他溫柔似水,水下是深深的心疼:“烏缇娜……我知道,失去法力令你痛苦萬分。但是,容我說一句得罪你的話……‘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失去了法力,卻也現出你良善的本真。烏缇娜,身為魔,你無法選擇。但今後的路,你可以選擇。再有風浪危險,都莫再一個人扛着。你我一同面對,好麼?”

“沐風……”烏缇娜擡起頭,掩不住滿面悲戚,“你我枉活了一萬年……一萬年,我們拼死厮殺,遍體鱗傷,盡是枉然……”

“我們浪費了太多時間,好在我們還有此刻,還有自此刻起的無限時光。就如缡魑和阿賜,他們都可以重新開始,你我緣何不能?”

翌日。風沙又大了些,呼嘯着敲打窗棂。

螢身上的裂紋已消,但人仍虛弱,天光照進床頭,她緩緩睜眼,迷糊中見烏缇娜和沐風坐在床前,凝注着她。

“孩子,我們該走了。”沐風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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