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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滔天罪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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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度聽到了那個令她倍感沉重,重到她直不起腰的問題,在腦海中一遍遍質問她:人類口中的“造孽”與“報應”,在她身上會結出怎樣的果?

清晨,一家人醒來,滿院子滿屋子已不見“姑娘”的身影。

“她走了……”于氏看見院子裡晾着她借給烏缇娜的衣帽,失落不已。

陸遠卻不死心,步入院中,捏了捏晾衣繩上的衣服。

衣服還是濕的,她或許走出不遠。

他跑回屋中取了樣東西,便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去,一路跑遠,身後父母連聲喊問,他充耳不聞。

烏缇娜在山上的竹林中,一步步走着。這座山,是進出青蕪村的必經之路,她來時,就曾跋涉過。

彼時是逃跑,今昔何嘗不是?

她可以逃很快,卻力不從心。

心力交瘁,縱有腳力又如何?

“姑娘——”

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偏偏在身後響起。

陸遠就在她身後,她若跑,立馬就可以讓他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但她沒有。逃有何用?

烏缇娜轉回身,用蒼白的面容和無神的雙眼,面對精神抖擻的少年。

“姑娘,你怎麼了?”陸遠擔憂道。

烏缇娜靜默不語。

陸遠沒法繼續問下去,直接步入正題。他自袖中取出一塊折疊的花布,攤開來,裡頭是一支木簪。

他溫柔的語聲在竹林的暖風中飄蕩:“這是我親手做的,不是索取,不是采撷。姑娘可以拒絕别的東西,還請一定收下這個。縱不需要,也當個不占地方的小東西,留着吧。”

烏缇娜注視着他,呆若木偶。

陸遠見她的凝注自己,又未如往日那般回絕,遂大着膽子拉起她的手,将簪子置于她手心。

烏缇娜擡起手,仔細端詳那木簪。

簪子一頭是梅花的形狀,雖不甚複雜,但花蕊花瓣卻精緻非常,栩栩如生。且那簪子已磨得沒有半點棱角刺突,圓潤得看不出刀削的痕迹。

若非下了長久的功夫,絕做不成這個樣子。而陸遠整日早出晚歸,必然是擠出每一刻空閑,辛苦做得此物。

烏缇娜聲音微弱:“你究竟為何如此?為何執意要送我東西?我不是責難,是真的不明白......”

“姑娘......”陸遠又上前一步,雙頰紅透,忍住加速的心跳,“我......我心中有你......”

“這是何意......?”

她是真的聽不明白,陸遠卻以為她是故意引他說得更露骨些。他提起一口氣,壯起膽子道:“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烏缇娜眼中逐漸顯露驚愕。

他這是說,他想和她建立李鮮與伽美洛的那種關系。

她不能理解伽美洛,也不能理解這種關系。而伽美洛的下場還曆曆在目......

“我拒絕!”她言辭嚴厲。

陸遠心正發熱,卻被當頭一桶冰水淋得透心涼,“為何?!”

烏缇娜厲聲道:“那是我不該為、不能為、也不想為之事!”

陸遠的勇氣已洩,執念卻不洩。愠意似針,從他眼底刺出,“你直說你看不上我便罷了!我送你的東西,你何曾正眼瞧過?家裡的飲食,你也無法下咽。想來你過去錦衣玉食慣了,看不上也是尋常!”

這話刺耳尖銳,烏缇娜卻不放在眼裡,“我明白你這話的意思。但我并非如此。貧窮或富裕,情愛與姻緣,都是你們人類的事,與我無關。莫要拿與我無關的事強加于我!”

陸遠沒心思聽出這話裡的蹊跷,滿腦子的固執讓他失了理智,竟脫口而出:“也無妨。但我告訴你,我家......本也并非貧農之家。我還有一個哥哥,在晖烈的皇城中當差,地位不低。我們不會一直這樣守窮下去!”

烏缇娜手中木簪落地,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她心中的懷疑,如今證據确鑿!

被她殘忍殺害的路原,是陸遠和陸苑的哥哥!是救她收留她的陸春和百般照顧她關心她的于氏的長子!

這個人類家庭,在這十多天裡,給予她一萬年來第一縷暖意,讓她真正“活”在人間,真正有了生命的體驗。盡管她一開始就想好了何時離開,盡管這尋常人家的日子也給她帶去煩惱,但在去錢府的路上,她心底已然生出了不舍……

而那時候,她還不知,自己在很早以前,就對這戶人家犯下了滔天罪行。

陸春、于氏、陸遠、陸苑……路原……十多天來的回憶,和路原的死狀一起,一幕幕在她眼前閃過,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她捂住心口,佝偻着身子。

她的身體受過那麼多傷,卻從沒感受過這種從自己靈魂深處襲來的疼痛。

陸遠見她情況不對,頓時心生強烈的内疚,“姑娘!姑娘!你怎麼了!對不起,我......”

他伸手扶住烏缇娜的肩膀,卻被她一把推開!

“你……你……你為了一己私利,竟将你家的秘密告訴一個外人!”烏缇娜咬牙憤道,“你可知,若聽聞此言的不是我,而是晖烈皇宮中的人,你妹妹,你母親,你父親,都将遭受滅頂之災!”

陸遠的心猛地一縮:“你說什麼......”

烏缇娜沒有回答,隻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到底……在說什麼?!”陸遠有種相當不妙的預感,他步步後退,心已跳得咚咚作響,一下一下,叩響冥冥之中的恐懼,“你到底是誰?!!!”

烏缇娜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撐着身旁的竹樹,面色慘白,冷汗淋漓。

她一字字道:“你的哥哥名叫路原,是皇宮中的禦前内侍。他和你的母親,都是巫蠱師……你們一家,不姓道路的路,也不姓陸地的陸,你們姓柳!”

陸遠步步後退。眼前這個女人,已然陌生至極,可怕至極!“你到底是誰?!!!”

烏缇娜擡頭仰望灰蒙蒙的陰天,雙目迷離。

“我是誰……我曾是李鮮的禦前特使,莫天遙……你哥哥,就是我殺的……”

陸遠身軀一震,似遭晴天霹靂!他們根本不知路原已死,還希冀着他們可以扳倒李鮮,重整河山!

他雙腿已軟,跪倒在地。那是從小陪伴他長大的,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與兄長的記憶,就是他苗疆故土的直到有一日,他在族中長輩的命令下進了宮,他們也被安排,由苗疆遷至青蕪村,作為反抗李鮮的後備力量潛伏着。“兄長......兄長......我兄長......他怎麼了......?”

“我殺了他......”

陸遠淚如泉湧,渾身發抖,口齒已不清,“為何......?他暴露了嗎?”

“沒有。但我殺了他之後,讓他暴露了......”烏缇娜不再隐瞞。若有報應,就來吧。

陸遠驟然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彌天大禍!他一家都将因為他口無遮攔而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女人,一直都在欺騙他們!她以打敗錢保容騙取他們信任,讓他們自己開口要她留在家中,她好借機暗中打探!她的模樣,自始至終都是徹骨的僞裝!

愛意轉瞬燃燒殆盡,灰燼化為恨意複燃。

“你并未失憶!”他已是滿腔怨毒。

“不錯。”

“錢保容和你是一夥的!”

“不是。我留在你家中,完全是計劃之外的事。事實上,我也并非李鮮的人。”

“你說謊!”陸遠擡起一雙撐滿怨恨的紅眼,喝道:“你騙了我!騙了我一家!你的目的是什麼?打探消息報回宮裡嗎?!你想一舉殲滅我們所有人!讓那昏君坐穩他的皇位!”

“陸遠,我不是李鮮的人。我讓他暴露,不是為了李鮮,是為了利用李鮮,來達到我自己的目的......”

“巧言令色!”他咬牙切齒,餘光看見地上的木簪,過往獻殷勤而徒勞,表心迹而無功的記憶頓成尖銳的恥辱,對熊熊燃燒的怨恨火上澆油,灼痛他的靈魂,也燒盡他最後的理智。

隻要她死了,他就能為兄長報仇!隻要她死了,他就能為他一家平憤!隻要她死了,他就能為自己雪恥!

他全然忘了,自己見識過這個女人怎樣的力量。“我要殺了你!”他拾起那支簪子,朝烏缇娜猛撲過去!

自然,他失敗了。

她的手穩穩地攥着刺向她的木簪。向着她的那一頭,已在反複磋磨中變得圓滑,但若用來殺人,它還是能夠勝任。

這簪子凝聚了陸遠的一顆真心,他細緻地打磨,隻為了她使用時的絕對安全。

而此時,這顆真心變作殺心,這簪子就在匠人手中成為兇器,刺殺的,是他曾細緻守護的人。

“你殺不了我......”烏缇娜面露哀色,悲傷道,“回去吧......李鮮不會知道你們的存在。回去陪伴你的家人......”

“你怎麼有臉提我的家人!你殺了他們的長子!你讓我一家失去了全部的希望!!!你這賤人!!!”他聲嘶力竭,面目扭曲,成了一頭發瘋的野獸。

烏缇娜不再言語。她再沒資格說一句話。她眼前沒有天空,沒有竹林,沒有風聲,沒有陸遠,沒有她自己,隻有于氏,陸苑,陸春,和那些日子,那些刺痛她靈魂的,平淡的人間尋常事......

她望着遠山,漸漸松了手......

陸遠一個趔趄,手中尖銳的木簪,刺入了她的胸膛!

他徹底怔住,松了手。

他成功了。但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瞬間的感覺,忘不了手中的木簪刺入她柔軟的皮肉,刺在堅硬肋骨上的感覺,那一聲輕微幾乎不可聞的“叩”,是簪子尖刺在她肋骨上,發出的聲響。

烏缇娜面不改色。

人類的武器,傷不了她分毫,也不會造成疼痛。

她拔出胸前的木簪,創口即刻愈合,一滴血都未曾流出。

但這才是她的悲哀之處。她連用身體的痛楚來鎮壓靈魂的痛苦,都做不到。

“你......你是什麼怪物?”陸遠已精神恍惚。

“你說對了,我就是怪物......”烏缇娜泛起一絲慘笑。

陸遠殺不了她,雪恥複仇,連同他曾經炙熱的心動,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各種苦痛難當的心緒在他胸膛中激烈碰撞,終于将他逼至崩潰!

“啊啊啊啊啊啊——”他嚎啕着,發狂地跑下山去……

從此,世間再無一個叫“姑娘”的“人”,栖身于青蕪村,陸家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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