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接下去有什麼打算?”
“寒冰玉!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寒冰玉此時正在一個男人的手裡——尖銳的棱形,四邊鋒利,通體白瑩,透着藍光,周身寒氣缭繞,。
這個男人此時正站在天霁山莊滿牆滿壁風幹的血迹中,宮殿樓宇都已空空如也,血腥卻如幽靈般彌漫在每個角落,令人膽寒,也令人作嘔。可是這于他,卻隻能勾起斷腸般的哀痛!
他是天霁派的最後一個幸存者。龍織月屠門當日,他奉命下山辦事,方躲過一劫。
這隻漏網之魚在結界外守了幾天幾夜,突然有一日,他看到結界破了一個洞口,即刻掠入,不顧裡頭是兇是吉。
回到天霁山莊,他望了一眼殘垣斷壁,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他在深山中禹禹獨行,爬過最陡的險峰,嚼過最苦的野草,入過最刺骨的冰窟。一根枯木,一壺涼水,支撐他筋疲力竭的身軀。
到了血液已快凝固,骨頭已快凍結的時候,他擡起覆滿霜雪的眼睑,看見荊棘深處,寒氣蒸騰的盡頭,寒冰玉靜靜平躺,仿佛已等了他千萬年。
沒有人知道,他們耗盡心力尋到天昏地暗卻不得的寒冰玉,在誰的手中。
除了——龍織月。
他回過頭,一雙貪婪的眼睛正盯着他手裡的寒冰玉,仿佛眼睛裡立刻就有一雙手伸出,将它奪去。
“交出來。”龍織月道。
“你先放了所有人。”他語聲冷若冰霜。
“我會放了你。把寒冰玉交出來!”
“你并不不打算兌現承諾。”他手中,寒冰玉的光芒已更耀眼。“我既能得到寒冰玉,又何愁殺不了你!怎會再交回你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龍織月仰天大笑,一如當日她立于天霁山莊滿屋屍身上那般。“你當真以為寒冰玉是誰想用就能用的麼?”
“你當真以為這世上的凡人都是廢物麼?”他怒容滿面,道:“我正因奉命下山尋找操縱之法,才逃過你的滅門之劫!”
龍織月眉頭一緊:“你是天霁派的......”
“我是天霁派首徒,旻凡!”他淚已滿襟,一動不動地站在風雪中,悲憤喝道:“你欠下的命,我要你一一還來!!!”
寒冰玉周身的寒氣突然化作一陣凜冽的寒風,刮得龍織月站立不穩,夾雜的冰碴在她身上劃出道道血口。
她索性現出巨大的蜘蛛原形,擡起一隻巨足,當頭劈下,旻凡利落地躲開,落地之前,手中一截枯木擲出如镖,回旋空中,龍織月撩起第二隻巨足将其打落,旻凡已如影子般掠到她身下,手握寒冰玉往她腹腔刺去。
人類探索千年,卻隻知寒冰玉九牛一毛,旻凡縱在江湖中已能獨當一面,也隻能使寒冰玉生風。它的覆天滅地之能,至今無人能開啟。
但殺妖利器,卻非它不可。
旻凡深知這一點。
可惜生而為人,他不知,龍織月畢竟是千年妖獸,他一身武藝冠絕江湖,卻半點奈何不得她。
他緊握着寒冰玉的手,他如山一般的身軀,鋼筋一般的四肢,都已縛在蛛網之中。
他無言,蛛絲封住了他的嘴,還繼續往上封去。
他已無法動彈,卻突然發狠,将全身力量傾注右臂,從蛛網上掙脫,也撕下了一大片皮肉。
以如此血淋淋的方式博一隻手臂的自由,是為了竭盡剩餘的最後一點體力,将寒冰玉往空中投去,那僅存的力量竟使寒冰玉飛入看不見的高空。他尤擅飛镖暗器,這一招“騰龍九重天”曾令各派折服。
龍織月變回人形,往寒冰玉的方向飛去……
蛛絲纏上雙眼前,他不再掙紮,望着星月俱黯的夜......
巨大的蛛網白森森地懸在枝頭,重重蛛絲作繭,裹出一個人形......
而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被飛入高空的寒冰玉刺破,如煙花般爆裂,綻放絢爛的光,轉瞬即逝,留下一片澄清蔚藍的晴空。
陽光自雲間透過,蛛絲之繭上,冰晶點點,折射出七彩的光華。